洗衣粉供不应求的消息,很快就传回了家属院。
军嫂们都激动坏了。
销量这么好,日化厂肯定很快就要扩大生产。
到时候还要在她们这里招十五个名额。
一想到这个,大伙学习的心越发紧迫了。
根本不用人催促,每天见缝插针,有一点时间都拿来学习,生怕这次招工自已再次落选。
王来娣在最初的抱怨过后,又重新投入到学习中去。
可她之前落下的课程太多,基础基本等于没有,就算想学,也跟不上其他人。
勉强学了一段时间后,不仅没能跟上进度,还被其他军嫂甩得更远了。
何桂花早已经被开除出了扫盲班,看着从前跟自已一样围着灶台转的军嫂们,现在一个个不是进了工厂就是埋头苦读。
她就像被抛弃的局外人一样,孤零零的。
心里头憋着一股无名的火气,她每天脸色都阴沉沉的。
可想到自家男人之前的警告,何桂花又不敢真的跑去触苏曼卿的霉头。
生怕把卢世昌惹恼了,真的把她赶回老家去。
只是那股邪火憋在心里,烧得她五脏六腑都难受得不行。
没忍住,何桂花开始在背地里阴阳怪气,逮着机会就凑到人堆里泼冷水。
“学习那么拼命有什么用?女人家最后不还得照顾孩子伺候男人和公婆?真以为能飞出这个院子当凤凰啊?”
“在厂里累死累活挣那点钱,能有在家里舒坦?我看她们就是被苏曼卿忽悠瘸了。”
可说了一段时间后,何桂花发现,根本没有人接她的茬。
以前还能跟她唠上几句的军嫂,现在一见她过来,要么立刻拿起书本装作认真学习,要么干脆找借口离开。
最后发展到,远远看到她,军嫂们直接调头就走了。
那避之不及的模样,就好像她是什么瘟疫一般。
“这么好的机会,傻子才不好好学习呢。”
有人私底下撇嘴道,显然会看不惯何桂花的撺掇别人不学习的险恶用心。
“就是!她自已不上进,还想拉着咱们一块烂在泥里,可不能再听她的了。”
其他军嫂一听,也是这么个道理。
最后,只有学不进去的王来娣,跟何桂花凑到了一块。
两人都恨死了苏曼卿。
明明以前大家都是种地的,结果被她这么一捣鼓,大多数人都能混上工作,就剩下她们两个孤家寡人了。
军嫂们可不管这两个人。
整个家属院的学习氛围空前高涨,白天,上班的军嫂们意气风发地去工厂。
留在院里的,除了下地干活外,就三五一伙五人一群地聚在一起学习讨论。
朗朗读书声此起彼伏。
孩子们也被这氛围感染,放学后都乖乖写作业,没再像以前那样满大院疯跑。
看着家属院里没有了从前的争执,人人都争着抢着要学习,冯石坚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他现在每次去师部开会,谁不羡慕他们团?
而这一切,都是苏曼卿带来的改变。
对于这个军嫂,他是打从心眼里佩服。
与此同时,劳改农场里。
江秋月刚干完一上午的活。
连续三个月顿顿都吃野菜、番薯和杂粮粥,她饿得脸都绿了。
吃得少,还要高强度的劳动。
原本在文工团保养的白皙细腻的皮肤,被风吹日晒过后,现在粗糙暗沉,还起了皮。
那双曾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纤纤玉手,现在布满了水泡破后留下的疤痕和厚茧。
指甲缝里更是嵌着洗不干净的泥垢,手指还裂开了好几道血口子。
可饥饿和疲惫已经让她顾不上这些了。
中午放工的哨声一响,江秋月就拖着沉重的步伐,跟在其他劳改犯后头,麻木地朝食堂走去。
干了一上午的活,她饿得前胸贴后背,胃里火烧火燎的疼,就连呼吸都疲惫不堪。
说是食堂,其实就是一个简陋的棚,棚外面乌泱乌泱的排满了人。
江秋月走得慢,几乎排在了最后面。
好不容易排到她,负责分饭的妇女舀了一勺稀得能照见人影的杂粮粥,又打了半勺稀稀拉拉的野菜。
野菜又苦又涩,杂粮粥粗糙得难以下咽。
这样的东西,她从前连见都没见过。
可现在却是自已撑过下午劳作的唯一指望了。
江秋月小心翼翼地端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