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非庸才却行此险招,唯一的解释便是——
有诈!
甘宁脊背陡然生寒:这必是陷阱!
可陷阱究竟藏于何处?
此时敌军居上游,顺水而下疾如奔雷,而我军依仗风势亦可逆流迅进。
两相对冲之下,当其冲的必是那巍巍楼船。
以周瑜之智,岂会不知此中利害?
既然明知如此仍作此部署,唯有一种解释——
他断定这等局面绝不会出现!
究竟何等情势下,方能避免两船相撞?
思及此处,甘宁虎躯陡然剧震。
风息了!
"
大事不妙!
"
察觉异状的瞬间,这位锦帆贼领神色骤变,厉声喝令:
"
全军急停!
调转船头!
"
张小五握着被扇红的腮帮子嘟囔:"
头领,这又是"
"
蠢材!
还没察觉吗?"
甘宁额角青筋暴起,"
要变天了!
"
恰在此时,一缕清风掠过少年面颊。
张小五瞳孔骤然紧缩,失声惊呼:"
竟是西风?"
甘宁早已箭步冲出船舱,声如雷霆贯耳:
"
全军止步!
止步!
"
奈何战船惯性难消,减、停泊、转向皆需时辰。
眼看敌舰迫近,甘宁双目赤红几欲滴血。
上游战船上,周瑜羽扇轻扬:
"
全进击!
斗舰突前,艨艟破阵!
"
军令如潮层层递进,千帆竞间,舰队已然化作锐不可当的锥形战阵。
霎时箭雨蔽空,借着风势竟飞越三百余步。
伴着箭矢入肉的闷响,锦帆贼接二连三栽倒。
甘宁撕心裂肺的吼声淹没在战鼓声中:
"
撤!
快撤!
"
然而浩浩汤汤的东吴水师,岂会留给盗匪半分喘息之机?
轰然巨响中,数十艘战船迎头相撞,敌军舰队如黑云压顶般碾向甘宁水师。
长江波涛间,周瑜率领的艨艟战舰势如破竹,以摧枯拉朽之姿直捣黄龙。
不及半刻,甘宁先锋部队便土崩瓦解。
"
撤!
全军东撤!
"
甘宁钢牙咬碎,却不得不出这道屈辱的军令。
败了!
竟真败在那乳臭未干的小儿手上!
耻辱如毒蛇啃噬着他的心脏,复仇的怒火在胸中翻腾。
"
升满帆!
全前进!
"
他厉声喝令,战船在江面划出凌乱的水痕。
"
头领!
周瑜追兵逼近了!
"
"
闭嘴!
"
甘宁额头青筋暴起,"
顺风顺水,他能奈我何?"
张小五望着渐近的追兵,喉头苦:"
可这西风"
"
嗯?"
甘宁突然浑身绷紧——前方江面赫然横着数艘残破战船,船体间竟暗藏铁索连环!
"
混账!
"
甘宁反手一记耳光甩在张小五脸上,"
这就是你说的破船?!
"
张小五捂着脸,瞠目结舌地望着那些伪装巧妙的障碍。
就在片刻前,这里分明只是几艘孤零零的废船!
江风呜咽,前有铁锁横江,后有追兵迫近。
甘宁望着渐近的周字帅旗,指节捏得白——这分明是要断他生路!
他输了,输得一塌糊涂!
想到这里,他不禁长叹一声,喃喃道:
“这下真的完了,怕是要当阶下囚了……”
o82章庙小再添香客,军师欲以毒制毒?
“伯父,侄儿幸不辱命,已将甘宁拿下!”
长江畔,孙坚营帐内。
甘宁眼见前路断绝,后路被截,索性弃船登岸,领着残余部众束手就擒。
待周瑜押解甘宁凯旋,已是次日晌午。
甘宁被押入大营,周瑜则径直向孙坚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