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凌晨两点,医院太平间的温度降到零下二十度。
唐雅的手背瞬间浮起一层冰花,她却顾不上——
她死死盯着停尸柜内侧的血字:“第49具,你来补。”
字迹笔画稚拙,像孩子用断指甲划的,可鲜血却新鲜得冒着热气。
更诡异的,是血字下方那枚指纹:右小指只剩两节,断口齐整。
她猛地回头——
冷气雾幕里,小林不见了。
地面只剩一串赤足脚印,小得不可思议,步距却与她完全一致。
脚印尽头,77-o4-27号柜门“咔哒”
一声,自动上锁。
2
唐雅抄起解剖台上的骨锯,撬开柜门。
柜里多了一只黑色裹尸袋。
拉链敞开,袋口露出半张脸——
竟是她自己。
“尸体”
的右眼被挖空,黑洞里嵌着一枚1947年的银质手术针,针尾刻着“ku”
——
协和医院的旧简称。
她伸手去碰,尸体却像蜡一样融化,只剩一张人皮软塌塌地贴在袋底。
人皮背面的刺青,赫然是《洗冤集录》里失传的“尸香续命”
方:
“取童骨49,同炉炼膏,和以自身骨末,可续一世寿,然魂裂为二,一附骨,一附皮。”
刺青最下方,一行小字:
“皮者,唐雅;骨者,周世坤。”
3
唐雅喉咙干,她意识到自己可能被当作“药引”
了。
她摸出手机,却现信号被屏蔽,屏幕左上角时间停在o2:o7——
正是55年前1968年3月18日o2:o7。
她把手机贴到耳边,扬声器里传出周世坤的声音,像磁带倒带:
“你找不到我,因为我从未活过。”
紧接着,手机相册自动打开,出现一张黑白照片:
19年,北京警察厅后院,十二具童尸排成圆环,环心站着少年周世坤。
他右手小指完整,怀里却抱着一个婴儿——
婴儿的脸,与唐雅出生时的百日照一模一样。
4
“骨水的源头,是你。”
声音来自身后。
唐雅转身,小林——或者说,某种长得像小林的东西——站在门口。
他的皮肤像蜡一样透明,能看见下面青黑色的血管。
最恐怖的是,他的右眼也是空的,黑洞里同样插着一枚手术针。
“唐医生,”
小林的声音像孩子,“我1947年就19岁,现在该95了,可我长不大。”
他伸出右手,小指只剩最后一节,断口滴出淡金色液体——
那不是血,是熬化的骨脂。
5
唐雅本能地后退,脚跟碰到裹尸袋。
袋底的人皮忽然坐起,像充了气,迅鼓胀成另一个“唐雅”
。
人皮唐雅张嘴,声音却是刘振国:
“1977年,我埋了童骨;2o年,童骨埋我。
你替我,把最后一块骨放进地基。”
人皮伸出双手,十指指甲全部脱落,露出骨质指尖——
指尖刻着12个编号,从o到11,缺了49。
“编号12就是你。”
6
唐雅抄起骨锯横扫,人皮被拦腰斩断,却像破布一样黏在锯刃上。
锯刃瞬间生锈,化作骨粉。
她转身冲向门口,小林却递来一面铜镜——
镜面映出她身后没有影子。
“骨税之镜,照魂不照皮。”
铜镜背面刻着“尸香”
二字,凹槽里填满干涸骨粉。
小林轻声念:
“以骨为香,以魂为火,以皮为灯。”
铜镜突然升温,骨粉自燃,出幽蓝火焰。
火焰里浮现一行金字:
“欲破轮回,先埋自身。”
7
唐雅夺门而逃。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直到撞进一间废弃手术室。
无影灯下,手术台摆着一只搪瓷盘,盘里整齐排列49根儿童指骨。
指骨围成圆环,环心是一截成人小指骨——
断口处刻着“林”
字。
旁边摆着1968年的病历,空白页上用鲜血写着:
“实验体12号,唐雅,女,28岁,骨龄7岁。”
病历最下方,刘振国的签名鲜红未干。
8
她抬头,墙上挂着一张2o年的医院平面图。
图纸用红笔圈出地基位置,旁边标注:
“1977-o4-27浇筑混凝土,埋骨49;
2o-o8-22破拆地基,补骨1。”
破拆日期正是今天。
图纸右下角盖着公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