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的空气，彻底降到了冰点。
林渊看了他一眼，没有动。
他只是对那个叫小王的科员，又重复了一遍：“去泡茶。”
然后，他才不紧不慢地对孙明哲说：“孙书记，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
大家，都不是外人。”
“你！”
孙明哲气得浑身抖，他指着林渊，手指都在颤。
他没想到，到了这个地步，林渊居然还敢跟他摆架子。
但他终究没有当着所有下属的面，彻底失态。
他强压下怒火，一步跨进办公室，反手将门重重地关上，将身后那些探头探脑的目光隔绝在外。
“林渊！”
他走到林渊面前，压低了声音，但那声音里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郑毅亲自带队下来了！
点名要带走石磊，隔离审查！
你听清楚了没有？是隔离审查！”
“我听清楚了。”
林渊的回答，轻描淡写。
“你听清楚了？”
孙明哲被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态度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你听清楚了还在这里装模作样地要喝茶？我告诉你，林渊，你之前搞的那个什么专案组，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撤掉！”
“省里的调查组，代表的是省纪委、省公安厅的意志！
我们江城市纪委，只有配合的义务，没有讨价还价的权力！
你现在把石磊交出去，是‘配合调查’！
你要是敢拦着，那就是‘对抗组织’，是‘妨碍公务’！
这个罪名，别说是你，就是我，也担不起！”
孙明哲的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林渊脸上了。
他真的急了，也怕了。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坐在一条随时会倾覆的小船上，而林渊，就是那个还在不停地往船里凿窟窿的疯子。
林渊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任由他泄着自己的恐惧和愤怒。
等他说完，林渊才缓缓开口，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书记，您说，我们市纪委成立专案组，调查自己同志被诬告的案子，这个程序，合规吗？”
孙明哲一愣，下意识地回答：“合……合规是合规，但是……”
“那省纪委督察室下来，督办我们市里的案子，这个程序，合规吗？”
“当然合规！”
“好。”
林渊点了点头，“那问题就来了。”
他拉开自己办公桌前的椅子，示意孙明哲坐下，但孙明哲只是怒气冲冲地站着。
林渊也不在意，自己坐了下来，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出规律的“叩叩”
声。
“现在，我们有两项同时在进行的、都合规的组织程序。”
“一项，是由我市纪委成立，由我亲自负责的，针对‘石磊同志被诬告案’的内部调查。
这项调查，已经由您批准，并正式启动了。”
“另一项，是由省纪委督察室牵头，针对‘石-磊-同-志-涉-嫌-刑-讯-逼-供-案’的外部督办。
这项督办，也已经启动。”
林渊的语不快，逻辑却异常清晰，他刻意把两个案子的名称，咬得清清楚楚，一字一顿。
孙明哲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他隐约感觉到了林渊想说什么，但一时又抓不住要点。
“书记，您看，问题就在这里。”
林渊的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我们查的，是‘诬告案’，我们是要证明石磊同志的清白。
而他们查的，是‘涉嫌刑讯逼供案’，他们是要去证实石磊同志的罪名。”
“同一个当事人，两件性质截然相反的案子，两个不同级别的调查主体。
那么，按照《纪检监察机关办案程序规定》第三章第十七条，关于‘案件管辖权争议’的规定，当出现管辖权交叉或冲突时，应由共同的上级机关，进行裁定和协调。”
林渊的声音，像一名冷静的法学教授，在课堂上讲解着枯燥的法条。
“也就是说，在省纪委正式下文，明确裁定此案由他们‘提级办理’，并终止我们市纪委的调查之前，我们和省联合调查组，在程序上，是平级的。”
“他们，无权单方面，从我们正在进行调查的案件中，强行带走核心当事人。”
林渊说完，办公室里，一片死寂。
孙明哲彻底懵了。
他张着嘴，像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