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真万确!
我听行政科的姐们说的,今天早上,请病假的条子都快堆成山了,全是以前跟曹阎王走得近的那帮人!”
小王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兴奋和快意。
他刚进警队时,因为不肯给曹坤的外甥送礼,被穿了好几年的小鞋,对曹坤一系的人,恨之入骨。
被称为“师父”
的张承业,快五十了,头已经花白。
他正拿着一块麂皮,不紧不慢地擦拭着自己那把已经退役、但依旧被他视若珍宝的“七七式”
手枪。
他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从鼻子里“嗯”
了一声。
“师父,您怎么一点都不激动啊?这可是大好事!
这帮蛀虫被除了,咱们局里这风气,总算能正过来了!”
小王有些不解。
张承业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抬起头,那双因为常年熬夜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没有半点喜悦,只有一种看透世事的沧桑和疲惫。
他把擦得锃亮的手枪,小心翼翼地放回枪盒,才缓缓开口。
“小王,你知道咱们这栋楼,风水上叫什么吗?”
小王一愣,摇了摇头。
“叫‘铁打的营盘’。”
张承业的声音很轻,“这营盘里,倒下一个将军,会有十个副将抢着想坐上那个位置。
你以为天亮了,说不定,只是换了个更黑的夜。”
“曹坤是阎王,可谁又知道,那个亲手把他送进去的赵局,是不是更厉害的魔王?”
张承业的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小王的热情上。
他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了。
他想反驳,却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是啊,曹坤倒了,可公安局的一把手,还是赵凤年。
那个昨天还在会议上,亲口说出“清理门户”
的赵凤年。
小王看着师父那张古井无波的脸,心里第一次升起一股寒意。
整整一个上午,市公安局都笼罩在这种诡异的气氛里。
有人在办公室里坐立不安,如坐针毡,不停地喝水,不停地跑厕所。
有人则反锁上门,一遍遍地清理着自己的手机和电脑,任何一个可疑的联系人,任何一张不合时宜的照片,都被毫不留情地删除。
食堂里,往日里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的“兄弟们”
,此刻都像得了失忆症。
大家各自打饭,默默地坐在角落里,埋头扒拉着碗里的饭菜,偌大的食堂,只听得见筷子碰到餐盘的轻响。
这场无声的地震,震源在曹坤,但冲击波,却扩散到了这栋大楼的每一个角落,震得每个人都头晕目眩,人人自危。
顶层,局长办公室。
和楼下的混乱与恐慌截然不同,这里,安静得像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
赵凤年正站在一张宽大的红木书案前,练习书法。
他今天穿了一件藏青色的中式对襟盘扣短衫,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看上去不像一个执掌强力部门的局长,倒像一个儒雅的大学教授。
他手腕悬空,握着一支狼毫笔,正在一张上好的宣纸上,一笔一划地书写着。
他写的,是一个“静”
字。
他的动作沉稳而有力,笔锋流转间,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
仿佛楼下那场足以掀翻屋顶的官场地震,于他而言,不过是窗外的一阵微风,吹不起半点涟漪。
一名心腹秘书,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将一杯刚泡好的大红袍,放在了书案一角。
他看着赵凤年笔下的那个“静”
字,已经写完了最后一捺,堪称完美,不由得低声赞叹道:“局长,您的字,越有大家风范了。”
赵凤年没有说话,他退后一步,端详着自己的作品,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神情。
秘书犹豫了一下,还是压低声音汇报道:“局长,楼下……已经全乱了。
几个支队长都打电话来,想跟您……汇报思想。”
“汇报思想?”
赵凤年拿起茶杯,轻轻吹了吹,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是想来探我的口风,看看这把火,会不会烧到他们自己身上吧。”
“那……您见吗?”
“不见。”
赵凤年呷了一口茶,摇了摇头,“让他们乱。
越乱,那些藏在水里的鱼,才越会沉不住气,自己蹦出来。”
他放下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