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书记打断了他,语气变得有些意味深长,“凤年,你现在的位置,不容易。
越是这个时候,越要爱惜自己的羽毛。
队伍里有些同志,思想出了问题,跟不上时代了,该处理的,就要处理。
不要让一些小事,影响了我们的大局。”
“清理好自己的门户,这句话,我原封不动地还给你。
就这样吧,我很忙。”
“嘟……嘟……嘟……”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赵凤年久久没有动。
他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去了。
王书记的话,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锤,敲碎了他最后的幻想。
“爱惜羽毛”
、“清理门户”
、“不要影响大局”
……
这些官场上的黑话,他再明白不过了。
这是在告诉他,曹坤,你保不住。
不仅保不住,你还得亲手把他处理干净,不能让他牵扯出任何人,尤其是你赵凤年。
那个“车”
,必须死。
而且,必须死得无声无息,死得“合情合理”
。
赵凤年缓缓地放下手机,眼神变得空洞而又狠戾。
他走到窗前,看着楼下那辆黑色的帕萨特,像一条黑色的游鱼,汇入车流,消失不见。
良久,他拿起桌上的座机,拨通了另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喂,是我。”
“老板。”
“曹坤的儿子,在哪上学?”
“市一中,初三。”
“办个手续,今天下午,就让他转去枫叶国际学校。
全封闭式管理,安保要最好的。”
“明白。”
“另外,他老婆那边,派两个人,二十四小时‘保护’好。
告诉她,想让曹坤早点出来,就管好自己的嘴。”
“是,老板。”
挂断电话,赵凤年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他颓然地坐进宽大的老板椅里,用手捂住了脸。
车,已经丢了。
现在,他这个“帅”
,只能独自过河,拼死一搏了。
……
黑色的帕萨特平稳地行驶在江城的街道上。
车内的气氛,与公安局那栋大楼里的压抑肃杀,截然不同。
这里,洋溢着一种胜利后压抑不住的亢奋。
“书记,您是没看到周源那张脸,跟吃了苍蝇一样,又绿又白,太他妈解气了!”
一个年轻的调查员忍不住笑出了声,打破了车内的安静。
“还有那个孙科长,最后直接瘫地上了。
我估计他裤子都湿了。”
另一人也跟着起哄。
石磊坐在副驾驶,双手紧紧地抱着那个被白色封条层层包裹的纸箱,像是抱着一件绝世珍宝。
他的脸上,也洋溢着久违的、自内心的笑容。
他回头看了一眼后座的林渊,眼神里充满了由衷的敬佩。
“书记,这一趟,真是把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赵凤年现在怕是想吃了我们。”
林渊靠在后座上,目光正看着窗外飞倒退的街景,脸上并没有太多得色的表情。
听到石磊的话,他收回目光,淡淡地开口。
“他现在想的不是吃我们,是怎么堵住曹坤的嘴。”
车内的笑声戛然而止。
年轻的调查员有些不解:“书记,我们证据都拿到手了,曹坤的嘴堵不堵得上,还有那么重要吗?凭这盘录像带,足够定他的罪了!”
林渊摇了摇头。
“一盘录像带,只能定他渎职和滥用职权的罪。
但邓毅的案子,他妻子那场‘车祸’,还有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录像带里可没有。”
“曹坤,是打开赵凤年这座罪恶堡垒的唯一一把钥匙。
只有他开口,我们才能把赵凤年连根拔起。”
石磊的眉头皱了起来:“可曹坤是滚刀肉,出了名的嘴硬。
他是赵凤年的死忠,想让他反水咬自己的主子,太难了。”
“是很难。”
林渊的嘴角,逸出一丝难以捉摸的弧度,“所以,我们不能指望他良心现,得让他自己,先感到绝望。”
“一根稻草压不垮骆-驼,但如果他知道自己已经被扔下悬崖,那就不一样了。”
林渊的话,让车里的几个人都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