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淡淡地问了一句:“看这阵仗,是冲着你来的吧?”
林渊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应该是。”
周文海转过身,他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此刻却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上下打量了林渊一番,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你小子……”
他摇了摇头,不知是赞叹还是责备,“在青阳县,到底做了什么?”
“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
林渊回答。
“该做的事?”
周文海哼了一声,他走到办公桌后坐下,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你知不知道,今天一上午,市政府那边有多少人连午饭都没吃好?陈光被带走,整个江城官场都悬在半空中,所有人都夹着尾巴,生怕沾上一点关系。
你倒好,在这个节骨眼上,给我弄出这么大一出‘万民来贺’?”
他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训诫意味,但眼神深处,却又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羡慕。
想当年,他何尝不也想做一个为民请命的好官?只是在这官场的大染缸里泡久了,那一身棱角,早被磨平了。
“局长,我……”
林渊刚想解释,楼下的锣鼓声突然停了。
紧接着,一个洪亮的大嗓门,通过一个便携式扩音器,响彻了整个档案局大院。
“请问,江城来的林渊,林大人!
在不在啊?”
这一声“林大人”
,喊得整个办公楼里,所有探头探脑的干部职工,都齐刷刷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大人”
?
周文海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他看着林渊,表情古怪至极:“林大人,看来,你得亲自下去会会你的‘子民’了。”
林渊知道,躲是躲不过去了。
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推门走了出去。
他一出现在走廊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那些目光里,有好奇,有嫉妒,有探寻,有敬畏……复杂到了极点。
林渊没有理会,径直走向楼梯。
当他走到一楼大厅时,那群村民已经在保安的无奈引导下,涌了进来。
为的一个中年汉子,皮肤黝黑,身材敦实,正是他父亲口中的李大伯。
李大伯一看到林渊,那双精明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他几步冲上来,一把抓住林渊的手,那手掌粗糙得像砂纸一样。
“你就是林渊吧?是林德旺家的那个娃子!
我看着你长大的!
哎呀,出息了,真是出息了!”
李大伯激动得满脸通红,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林渊脸上了。
林渊有些尴尬,但还是恭敬地喊了一声:“李大伯,您怎么来了?还带了这么多乡亲……”
“我们为什么来,你心里没数吗?”
李大伯嗓门奇大,他一挥手,指着身后的乡亲们,“我们是来感谢你的!
要不是你,我们青阳县那条河,还得臭到什么时候?我们还得喝那带毒的水喝到什么时候?你救了我们几十万人的命啊!”
说着,他转过身,对着身后的人群大吼一声:“乡亲们,恩人就在这里!
都别愣着了!”
话音刚落,那两百多号人,竟齐刷刷地就要往下跪。
林渊吓了一大跳,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去,扶住了最前面的李大伯和几位老人。
“使不得!
使不得!
乡亲们,快起来!”
林渊急了,“治理污染,是政府的职责,是党和国家的政策好!
我只是做了分内的工作,你们这样,是折煞我了!”
李大伯却不听,他梗着脖子,执拗地说:“我们老百姓不懂那些大道理!
我们只知道,谁对我们好,我们就念谁的恩!
这厂子开了十几年,没人管得了,你一出手,它就倒了!
河水要开始治了!
你就是我们的恩人,就是我们的青天大老爷!”
“把咱们的礼,献给林大人!”
李大伯又是一声大吼。
那几个抬着巨大红布伞的壮汉,立刻上前一步,将那红布猛地一扯!
一柄巨大无比的宝伞,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伞是深蓝色的绸缎面,上面用金色的丝线,绣着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功德无量”
。
伞的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