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
地面开始被渐渐染白,像铺了层厚厚的羊毛毡,柔软而温暖。
远处乌黑的数千敌人骑兵在雪白的映衬下格外显眼,像墨滴落在宣纸上,晕开一片深色的印记。
他们调转方向,马蹄扬起的雪雾如白色巨浪,汹涌澎湃,越来越快地猛冲而来,呐喊声在风雪中扭曲成狰狞的嘶吼,充满了决绝与疯狂。
斥不台带领的三千杜酷儿骑兵和格勒部一千骑兵,也如洪流般冲向对面,铁甲在雪光下泛着冷硬的光,像移动的金属堡垒。
前几天的数次小规模交锋,让雪雨湾的骑兵们信心满满,嘴角都挂着轻蔑的笑,感觉一次冲撞和面对面拼杀,就能将这些散落部族的骑兵击溃,让他们像被踩碎的冰碴般溃散,消失在这片雪原之上。
隐隐约约察觉到异样的斥不台看到猛冲而来的对面敌兵——他们的阵型居然没有散乱,反而像把收紧的铁钳,带着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边猛抽战马边大喊道,“潮洛门,带格勒家的侧翼包围,弓箭手准备!”
喊完向身后的赫拉使了个眼色,眼神里藏着一丝担忧,如同平静湖面下的暗流,用手指了指向侧面奔出的格勒家骑兵,他们的马队在雪地上拉出道长长的灰线,像一支离弦的箭,迅向前推进。
尽管大雪眯眼,如无数细小的冰针刺痛着眼睑,睫毛上凝结的霜花让视线都变得模糊,但十几天的疲惫在咀嚼乌喉果带来的亢奋——那果子在舌尖泛着辛辣的麻意,和热血沸腾的冲刺下已经无影无踪。
矫健的雪雨湾骑兵们猛拉牛角弓,弓弦震颤出“嗡鸣”
,箭矢带着破空的“咻咻”
声边射边冲。
不知道是太过自信还是寒冷疲乏导致大脑迟钝,斥不台带领杜酷儿家三千骑兵不再施加任何策略,而是与对面敌兵径直冲撞在一起。
骨头碎裂声、金属碰撞声、惨叫喊声、混乱的马蹄声踢起泥雪,黑褐色的泥浆混着殷红的血珠溅在洁白的雪地上,双方犹如一锅开了的粥,最终合成了浑厚的乱响,在风雪中弥漫开来,震得人耳膜颤。
意外总是生在自以为是之中。
冲撞搅合在一起的双方在马背上拼杀,马鬃飞扬如黑色的火焰,雪沫与血珠在半空交织成诡异的弧线,又重重砸落。
但斥不台和带领的杜酷儿骑兵惊讶地现,这群看似衣着破旧的散落部族骑兵,居然举着闪亮锋利的弯刀和长矛,寒光在白雪中格外刺眼,仿佛能割裂风雪;而本应该被轻而易举刺穿的皮袄,却连刺几矛都安然无恙,仿佛裹着层无形的坚甲,矛尖只留下浅浅的白痕。
并且散落部族的骑兵能直立起身子,腰腹力如绷紧的弓弦,肌肉贲张如石块,用尽全力地刺出长矛和弯刀,招式狠辣精准,招招直奔要害。
白雪茫茫,如一张巨大的白布覆盖大地,连天地边界都变得模糊,鲜血四溅,像在白布上泼洒的朱砂,又似绽放的红罂粟,触目惊心。
斥不台本意四下搜寻仇人帕图斯,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扫过每一张扭曲的脸,但被几个敌人缠住,他们的弯刀如银蛇般噬来,刀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左冲右突也难以突围。
这时才现敌人被砍破的皮袄里居然有软锁甲,甲片在阳光下泛着冷光,细密的链环咬合得严丝合缝;而他们都踩着崭新的铁马蹬,踏在马腹上稳如磐石,借力刺出的长矛更显迅猛。
情急之下的斥不台藏在马肚皮下,如同一道贴地的影子,猛抽“烈云”
——马鬃在风中炸开如红色的浪花,四蹄翻飞带起雪雾,冲出战场,随即猛吹呼哨,哨音尖锐如裂帛划破风雪喊道:“拖!”
得到信号的格勒族精锐骑兵纷纷想逃离战场,马蹄在雪地上划出凌乱的痕迹,如破碎的蛛网,但大部分已经深陷入散落部族的骑兵群中,如同陷入泥沼,越挣扎越难以脱身。
而他们没有薄钢内衬的牛皮甲在四面围攻下,被扎出无数口子,血也跟着喷溅而出,染红了身下的白雪,宛如一朵朵绽放的红梅,在风雪中迅凋零。
看着三千杜酷儿骑兵被纠缠无法脱身,随即就要被涌上前的上万散落部族骑兵吞没,如同一股黑色的潮水即将淹没孤岛。
斥不台忙一个呼哨喊道:“散!”
杜酷儿家的骑兵们慌忙拼命抽身,如受惊的鸟兽四散地掉头逃窜,甲胄碰撞出慌乱的“哐当”
声。
而突然敌群中传来一声大喊,声音如洪钟撞在冰面上:“那个就是斥不台!”
顷刻间箭雨随着追兵倾盆飞来,箭矢密集如蝗虫过境,带着“嗖嗖”
的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