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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女俩在门口相拥良久,直到楼道里的声控灯熄灭又亮起,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林静岚这才注意到地上的锅铲,连忙捡起来,脸上带着不好意思的笑容:
“瞧我,正炸鱼呢!
快进来,外面冷!”
她拉着苏媛的手,像怕她跑了似的,把她拽进温暖明亮的家门。
家的气息扑面而来。
熟悉的家具摆设,窗明几净,阳台上几盆绿萝长得郁郁葱葱。
厨房里飘来浓郁的炸鱼香味和炖肉的香气,锅里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客厅的电视开着,正播放着喜庆的春节节目。
一切,都和她记忆中的除夕前夜一模一样,温暖,祥和,充满了家的味道。
“饿了吧?饭马上就好!
你先歇会儿!”
林静岚把苏媛按在沙上,又急匆匆钻进厨房,“给你炸了你最爱吃的带鱼!”
苏媛没有坐下,她放下行李,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客厅正中最显眼的位置。
那里,摆放着一个擦拭得一尘不染的深色木质神龛。
神龛里,没有神佛,只有一张放大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穿着笔挺的陆军军官常服,面容刚毅,眼神坚定,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
正是她牺牲在加勒万河谷的父亲。
照片下方,是一方小小的、覆盖着红绒布的灵位。
一股酸楚瞬间涌上苏媛的心头。
无论离家多久,无论获得多少荣誉,这个空位,永远是这个家最深的痛。
“妈,我来贴春联吧。”
苏媛深吸一口气,转移自己的情绪,也转移母亲的注意力。
她看到桌上放着一副崭新的、洒着金粉的红底春联。
“哎,好!
浆糊在电视柜下面!”
林静在厨房里应着,声音带着忙碌的轻快,“今年特意选了副好的,‘国泰民安’、‘家和万事兴’!
咱们家,就得贴点喜庆的!”
苏媛找出浆糊和小板凳,走到门外。
她小心地刷上浆糊,将上联“天增岁月人增寿”
端端正正地贴在门框左侧。
贴下联“春满乾坤福满门”
时,她的目光再次掠过门楣上那两块沉甸甸的“一等功臣之家”
铭牌。
阳光透过楼道的窗户照在铭牌上,折射出金红的光芒。
她的手停顿了一下,心中默念:
爸,妈,我们都在努力,让这个家,万事兴。
贴好横批“喜迎新春”
,又在大门正中贴上一个倒着的、金灿灿的“福”
字。
红彤彤的春联,瞬间给这扇承载着荣誉与伤痛的门扉,增添了浓烈的节日色彩。
回到屋里,年夜饭的香气更加浓郁了。
林静岚的手艺一如既往的好:
清蒸石斑鱼、白切文昌鸡、蒜蓉粉丝蒸扇贝、红烧猪蹄、炸得金黄酥脆的带鱼、还有一盆热气腾腾的冬瓜海白汤。
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是地道的海南风味。
然而,在这丰盛的餐桌旁,靠近父亲遗像的位置,却空着一个座位。
林静岚默默地在那空位前,摆放了一副干净的碗筷,一个斟满白酒的小酒杯。
气氛,在饭菜的氤氲热气中,变得有些凝滞。
窗外,已能零星听到远处传来的鞭炮声,更衬得屋内的安静有些沉重。
苏媛没有说话,她走到父亲的灵位前。
神龛前的香炉里,三支线香正静静地燃烧着,青烟袅袅。
她从贴身的衣袋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两枚用软布包裹的勋章。
一枚,是沉甸甸的、金光璀璨的一等功奖章,星芒锐利,这是科尔松冰原上,她用生命换来的证明。
一枚,是崭新的、同样闪耀着金光的个人三等功奖章,这是雪域冰河中,她为守护生命而得到的认可。
她将两枚勋章,并排轻轻地放在父亲灵位前的红绒布上。
金色的勋章在香烛的光晕下,闪烁着内敛而庄严的光芒,与父亲照片上那身军装的肩章,仿佛穿越时空,遥相呼应。
她拿起三支新的线香,就着烛火点燃。
双手持香,高举过头顶,对着父亲的遗像,深深地鞠了三个躬。
“爸,”
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我回来了。
今年……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