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的容克,都被狂暴的雨夜和交织的火力暂时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弹坑底部,积水已经漫过了小腿肚,浑浊、冰冷,混合着燃油、铁锈和那股若有若无的尸骸腐臭。
黑狐和骇爪背靠着冰冷湿滑的坑壁,身体的大部分都直接浸泡在这泥水之中。
厚重的防水作战服,外层被雨水彻底打湿,冰冷地贴在身上,而内层,则因为之前激烈的奔跑和紧张的汗水,也变得潮湿不堪。
这种内外夹击的湿冷,持续不断地刺入肌肤,带走他们体内宝贵的热量。
起初还只是感觉寒冷,牙齿忍不住打颤。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低温开始展现出它可怕的威力。
黑狐感觉自己的四肢开始变得僵硬、麻木,手指有些不听使唤,想要握紧步枪都感到困难。
不受控制的剧烈颤抖从身体内部一阵阵袭来,让他几乎无法保持稳定的姿势。
视线偶尔会出现短暂的模糊,耳边除了雨声和炮声,似乎开始出现一些奇怪的嗡鸣。
他侧过头,想对旁边的骇爪说些什么,却现自己的舌头好像也有些打结,言语变得含糊不清:
“……喂……你……你还……还行吗?”
骇爪的状况比他更糟。
她体型相对瘦小,热量流失更快。
此刻她蜷缩着,双臂紧紧抱住自己,但颤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
她的脸色在偶尔划过的炮火闪光中,苍白得吓人,嘴唇呈现出不祥的青紫色。
听到黑狐含糊的问话,她努力想抬起头,却感觉脖子像是生了锈的轴承。
“……冷……”
她出的声音几乎被雨声淹没,“……脑子……有点……转不动了……”
意识开始变得模糊、粘稠。
这是失温症加重的表现,极度危险。
不能尽快恢复体温的话,他们可能真的会无声无息地冻死在这个泥水坑里,甚至等不到容克的下一颗子弹。
“操……真……真他妈……丢人……”
黑虎努力晃了晃脑袋,试图驱散那股昏昏沉沉的睡意,这时候睡着可能就是永别。
他强撑着,用颤抖的、含糊不清的声音开始嘲讽:
“麦……麦晓雯……你……你这副……鬼样子……可真……真够菜的……”
骇爪似乎被这话刺激了一下,她猛地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努力聚焦视线,瞪向黑狐的方向,尽管在黑暗中可能根本看不清:
“……王……王文渊……你……你哆嗦得……跟……跟摸了电门……似的……还……还有脸……说我……”
“放……放屁……老子……这是……活动……筋骨……”
“……活……活动到……话都……说不利索……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声音颤抖,语句破碎,用尽力气互相挤兑、嘲讽。
看似互相伤害的对话,却成了支撑彼此意识清醒的唯一绳索。
对方一旦停止回应,可能就真的撑不住了。
冰冷的雨水无情地浇灌,体温仍在不可逆转地流失。
颤抖越来越剧烈,意识明灭不定。
不知道是谁先动的。
或许是在一次剧烈的、同步的寒颤之后,或许是感觉到对方的呼吸声变得微弱。
黑狐僵硬地、几乎是凭借本能,向着骇爪的方向,艰难地挪动了一下冻得几乎失去知觉的身体。
他的手臂,沉重得像灌了铅,尝试着,抬起,然后笨拙地、带着试探性地,环过了骇爪冰冷、同样在剧烈颤抖的肩膀。
几乎在同一时刻,骇爪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将自己蜷缩的身体靠向了唯一可能的热源。
她的额头抵在了黑狐冰冷潮湿的胸甲上,手臂也艰难地环住了他的腰。
两人紧紧地、用尽全身力气地抱在了一起。
两个几乎冻僵的身体紧紧相贴,尽管隔着湿透的作战服和外骨骼冰冷的金属部件,但一点点从对方身体深处艰难传递过来的、微弱的体温,却成了这黑暗雨夜中,唯一真实、唯一炽热的存在。
“……别……别死了……”
黑狐的下巴抵在骇爪的头盔基座上,声音依旧含糊。
“……你……你先……管好……你自己……”
骇爪的声音闷在他的胸前,微弱,但同样固执。
他们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在泥水和寒冷中,如同两株互相依偎、汲取最后一点温暖的藤蔓。
颤抖似乎没有停止,但那种深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