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没等江锦舟说话,江万年突然站起来上去就给了罗秀一个耳光。
“你他妈给老子闭嘴,这个家还是老子做主,赶紧拿钱去,还有票,听见没有。”
边说还边给罗秀使眼色,罗秀被一耳光打蒙了,不是一致对外吗?
正想撒泼,看到江万年一直给自已使眼色,这才压下心里的怒火,去屋里拿钱去了。
江万年笑着对江锦舟说:“你妈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实她心里一直想着你。”
江锦舟给江万年竖了一个大拇指:“爸,你今天终于当了一次男人。”
江万年......
不一会儿,罗秀拿出一沓钱出来,十块、五块、五毛、一分的全有,还有几张不知是什么票。
她来到江锦舟面前,恶狠狠的把钱票扔在江锦舟的脸上,顿时钱票撒了一地。
“老娘欠你的,拿上钱赶紧滚,我一会儿也不想看到你。”
江锦舟眼里的冷光一闪而逝,笑呵呵的蹲在地上把钱都捡了起来。
笑的是那么开心,“妈,谢谢你,等我回来给你买好吃的。”
说完装上钱推门离开了家,听着江锦舟下楼梯的声音。
罗秀突然有些恍惚,她仿佛记起有一次生病,别人都说有事,只有这个三儿子,端着一碗粥来到她的面前。
笑着对她说:“妈,我给你做了好吃的。”
她用力晃了晃脑袋,自已一定是出现幻觉了,他给老娘做饭那是应该的,她又不欠他的。
然后问江万年:“你打我干什么?为什么要给他那么多钱?你是不是疯了?”
江万年没好气的说道:“你就小声点儿吧,还嫌咱们家不够丢人呀,我是为了谁?不就是为这一大家子吗?”
江锦凡几个人现在也敢坐下来了,他问江万年:“爸,我看这老三一定是得什么失心疯了,要不然怎么能像一只疯狗似的乱咬?”
“你也看出来了?那你们还刺激他,他这次回来还不知因为什么呢?咱们就先顺着他点,别让他闹事,等哄好他,就把他送上火车,让他回乡下去。
他要是真闹到厂里,你能得了好还是我能得了好,对比四年多的工资,一百块钱就当打发叫花子了,明白吗?”
几个人都点头,“还是爸有主意。”
罗秀气哼哼的说道:“那可是一百块钱,你也真舍得,给他十块钱就不错了。”
江万年骂道:“老娘们儿头发长见识短,这叫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你看看他拿上钱那高兴劲,还不是你们逼的。”
罗秀一下就想起什么,指着江锦兰说道:“还不是这个眼皮子浅的,非得贪那八块钱,要不然老三没准还不回来。”
梁晓燕在一边煽风点火,“就是,妈,你得好好管管锦兰,挺大的姑娘这样下去怎么行,一旦我们有了孩子,给带坏了怎么办?”
江锦兰也知道自已没理,缩在一边当鹌鹑。
罗秀对她说:“你给老娘把钱还回来,要是不还回来,你就给我滚出这个家。”
“妈,我,我没钱了,钱我都花了。”江锦兰吓得都快哭了,让她还钱,她拿什么还,那八块钱早让她买小皮鞋了。
江锦舟不管家里的阴谋诡计,鸡飞狗跳,对他来说越乱才越好。
他出了家属院,四年没有回京城,但是这里的一切没有多大变化,每条街道他都记得很清楚。
他想先去理个发,洗个澡,苦情戏唱完了,这身行头也该换换了。
他不想在家属院附近做这些事情,熟人太多,更不想应付他们那些虚情假意的问候。
他坐车到了西城区,找到了一家国营理发店。
因为天冷,理发的人也不多,理发员只有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一个大爷,正给和他差不多大的一个大爷刮脸呢。
看到江锦舟进来,热情的说道:“小同志你坐下等会儿,我忙完手里的就给你理。”
江锦舟只是点点头,在一条长条凳上坐了下来。
屋子里的设备很简单,墙上一块照人镜,镜子前面一张椅子,是给顾客坐的。
还有一条长凳,就是他现在坐的,屋子中间一个蜂窝煤炉,上面有一个铁皮大茶壶,水好像一直开着,白色的水蒸气从壶嘴里不停的往外冒。
北京人各行各业都有一个习惯,那就是爱聊天。
这不理发员边刮脸边和顾客聊上了,两人好像还认识。
江锦舟听了一会儿,知道了理发员姓周,顾客姓陈。
两个人都用姓称呼对方,老陈对老周神神秘秘的说道:“老周,听说没有,今年一开年,北京回来不少平反回来的人,以前那些资本家也回来了不少,你说这世道是不是要变了?”
老周看看江锦舟,压低声音说:“你瞎说什么?不过我也听说了,光咱们这片就回来好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