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皇帝白龙鱼服出现在了临安城一条热闹的巷子里。
那是一条很长的巷子,巷子的两旁是挂着不同招牌的绣坊,一走进去,就能听到两边绣坊里传来的欢笑声,是江南心灵手巧的绣娘在劳作。
孩童在巷子里奔跑玩闹,看到有大人来了,便飞快的过去,围着周晚吟的腿转圈跑。
“你的竹蜻蜓,是哪里来的?”周晚吟蹲下身去,轻轻抚摸着一个孩童的头。
那四五岁的小童甜甜的笑了起来,把竹蜻蜓放在他手上:“是周先生给我的。”
“是那个会吹箫的周先生吗?”周晚吟轻声说。
这条小巷子里来来往往的都是熟人,孩童们还是头一次看到衣着如此光鲜的大人。
又见三人面容和气,模样好看,便拉着周晚吟的手,领他们去找人。
小巷子的尽头有一间极为简陋的学堂,几案是十几张潦草的旧饭桌,旧的五花八门,款式不一。
就连里头的学生,看起来也有些潦草随便,是十几个年龄不一的女童。有的看上去六七岁,有的则看上去有十几岁了。
她们穿着绣娘的衣裳,头发凌乱而随意的用木簪处理着。
殷溪就这么靠在门上看着学堂里的周惜朝教书,抱着手臂看着。
有顽皮的幼童过来玩,看到先生在教书,忍不住嬉闹着探头进去瞧瞧。
殷溪就凶巴巴的把人吓走,孩童们便吐了吐舌头一溜烟跑的没影儿了。
这一代的孩子们都知道,学堂里的周先生十分好说话,但是时不时有个凶巴巴的姐姐会来吓唬人。
殷溪一回头,就看见了周晚吟他们,他轻轻伸出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三人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简陋的破屋子里竖着一块石板,周惜朝怀里抱着一个幼童,用木炭在石板上教他的女学生写字。
那幼童大约两岁多的样子,双手拿着番薯在啃,蹭的周惜朝的衣襟上脏兮兮的。
周惜朝原来写的一笔好字,狼毫沾上墨汁,写在宣纸上,潇洒俊逸,文雅周正。
用木炭写在石板上,便只剩下一个周正了。
他似乎是发现了周晚吟他们,叮嘱了几句,便让孩子们去练习去了。
周晚吟看着他抱着孩子走出来,一时间也呆住了。
“他什么时候生的?”她盯着孩子看了看,那孩子长了一张圆脸,眼睛也圆圆的,看起来有点憨憨的,来了一堆生人也不惊,依旧啃番薯。
“这……看着不太像……”霍云说。
他狐疑的看向殷溪,殷溪翻了个白眼,不是很想说话。
“抱好。”周惜朝把孩子随手塞给周复。
周复认命的把这啃番薯啃的不知天地为何物的小家伙笨拙的抱在怀里,站到了殷溪边上。
他也不想说话了。
看着三人精彩的脸色,周惜朝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解释道:“不是我的,是佳慧的。”
“佳慧是谁?”周复问。
周惜朝指了指前排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就是她,穿红衣服的那个。”
“她看起来才十岁!”周晚吟震惊了。
“不不不。”周惜朝连忙摆手,“这是她妹妹,她娘和她姐姐都是绣坊里的绣娘,她也是,不过她想来读书识字,这样就能去更好的绣坊。”
“所以你就帮她带妹妹了?”这下轮到周复震惊了。
这小孩什么福气!
周惜朝道:“佳慧同她祖母轮流看孩子,她上午去绣坊上工,下午带着妹妹玩,我每日上午下午都会讲学一个时辰。她下午来的时候把妹妹放在边上玩,便可以听我讲学了。”
他伸手掐了一下小孩圆滚滚的脸,笑眯眯道:“可是这孩子啊,喜欢乱动,他一个人玩累了,就会喊着要人抱。”
“你要教书,怎么不去好点的书院,要这样辛苦。”周复看了一眼不远处地上玩泥巴的幼童,再看看怀里这个流着鼻涕啃番薯的这个。
觉得周惜朝这么教下去,教到八十岁,也教不出个二甲进士。
“这里的都是女孩子,寻常的学堂不收她们,况且,她们还要做工,照顾弟弟妹妹,也出不起多少束脩。”周惜朝说。
“大都督府出钱建一个女学也不难。”周复说。
“建一个不难,可天下有多少需要认字的穷苦人家女童呢?”周惜朝道,“阿复,朝廷如今的赋税收上来,能够保证现在的运转,百姓丰衣足食,安居乐业,已经算是明君盛世了。”
“盲目的从国库批银子下去办女学,只会适得其反。”
他神情变得很柔和:“众生各有归途,我们能做的,是替这些孩子们找到一条生路,一条比现在更好的生路,我要找到一条既能适应她们的生计,又能让她们学习的教书方式。”
“男人读书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