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固如墨的黑曜石血池,毫无征兆地迸裂了。
没有预兆,没有声响,仿佛冰层在绝对零度下骤然粉碎。
亿万枚棱角锋锐的碎片挣脱束缚,悬停于灼热的空气中,折射着深渊熔岩的猩红与祭坛离火的冷金。
碎片如被无形之手操控,瞬息重组,化作无数悬浮的、冰冷光滑的菱形镜面,构筑成一个庞大、扭曲、光怪陆离的迷宫,将刚刚脱力的凤九皇彻底围困。
他尚未从血狱重生的眩晕中站稳,四面八方的镜面已如苏醒的兽瞳,同时亮起。
每一面冰凉的镜子里,都清晰地倒映出一个凤樱啼的身影,如同被复制了千万份的绝代妖魅。
左侧镜中,她手持一柄淬着幽蓝寒芒的匕,笑容如淬毒的罂粟;
右侧镜中,她怀抱一个襁褓,婴儿的啼哭声撕心裂肺,直刺神魂;头顶倒悬的镜面里,她瞳孔深处泛着妖异的、非人般的深紫幽光,仿佛能洞穿魂魄……千百个“她”
,带着千百种不同的杀意与诱惑,将少年牢牢钉死在镜宫的核心。
“杀光她们。”
真实凤樱啼的声音从镜宫遥不可及的穹顶传来,如同冰冷的青铜编钟在深渊回响,带着金属的质感与绝对的漠然,“或者,找出唯一的我。”
第一个动攻击的,竟是那怀抱婴儿的幻影!
她脸上慈爱的笑容瞬间冻结、扭曲,双臂猛地一扬,将那啼哭不止的襁褓狠狠掷向空中!
同一刹那,九点寒星撕裂空气,自她宽大的袖底无声射出——是淬着剧毒、专破护体真气的透骨钉!
轨迹刁钻,封死凤九皇所有闪避的空间。
凤九皇瞳孔骤缩,身体在极限中拧转,玄铁短刀化作一片模糊的残影,格开三枚毒钉,足尖点地向后疾撤。
然而,就在他身形移动的瞬间——
“噗!”
空中的襁褓猛然炸开!
没有血肉横飞,只有一团浓稠得化不开的、散着甜腻腥气的墨绿色毒雾,如同活物般当头罩下!
少年猛吸的半口气硬生生卡在喉中,强行闭息,毒雾擦着鼻尖掠过,皮肤传来灼烧般的刺痛。
更致命的是,他后撤的右脚鞋底,竟被脚下看似光滑如水的镜面死死粘住!
那镜面不知何时已化作半融的琉璃,滚烫粘稠,如同巨兽贪婪的舌苔。
“小心脚下哦。”
七个手持长剑、面容冷峻的凤樱啼幻影,如同鬼魅般从不同方位的镜面中同步踏出,冰冷的剑锋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死亡之网,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同时刺向少年的周身要害!
声音娇媚,内容却令人骨髓生寒。
“喝!”
凤九皇一声暴喝,声浪竟在封闭镜宫中激起肉眼可见的涟漪!
他右足猛地力,坚韧的皮靴在刺耳的撕裂声中应声破碎!
赤足狠狠踏上滚烫的半融琉璃镜面,皮肉灼烧的焦糊味瞬间弥漫。
剧痛如电流窜遍全身,却更激出凶兽般的狠戾!
他无视足底钻心的灼痛,身体如绷紧的弓弦骤然释放,玄铁短刀划出一道凄冷、决绝的半月光弧!
铮!
铮!
铮!
三声刺耳的金铁交鸣几乎同时炸响!
刀锋精准地斩断了三柄刺来的长剑,剑尖崩飞,连同那三个持剑幻影的身影,也在刀光掠过的瞬间如同泡影般无声破碎,化作点点幽光消散。
然而,刀势已老!
第四柄长剑的锋刃,如同毒蛇吐信,在他肋下撕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滚烫的鲜血瞬间飙射而出!
紧接着,第五个幻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后,缠绕着阴寒劲气的掌风,结结实实地印在他的后心!
“噗!”
凤九皇眼前一黑,一口逆血狂喷而出,身体踉跄前扑。
温热的鲜血溅落在冰冷的镜面之上,诡异的一幕生了——血液并未滑落,反而如同被镜面饥渴地吮吸吞噬,迅蜿蜒流淌,勾勒出一道道妖异扭曲的血线!
这些血线仿佛拥有生命,在镜面上急延伸、交织,竟勾勒出更多手持奇门兵刃的凤樱啼幻影!
刀、枪、剑、戟、钩、叉……杀气森然!
第三十二个幻影的攻击,是一柄细长尖锐的峨眉刺。
它从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如同毒蝎的尾针,无声无息地穿透了凤九皇防御的空隙,狠狠扎入他的右肩胛骨!
冰冷的金属撕裂肌肉、摩擦骨骼的触感清晰无比,剧痛让他持刀的右臂瞬间麻痹。
鲜血顺着肩头滴落,在琉璃地面上汇成一条刺目的赤色小溪。
火毒的金红纹路已如活物般蔓延过锁骨,向着心脏和咽喉疯狂噬咬。
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如同吞下烧红的炭块,硫磺的灼息在气管中燃烧、炸裂。
然而,就在这濒临崩溃的边缘,在无数次被攻击、格挡、受伤的瞬间,凤九皇染血的瞳孔深处,一点冰冷的明悟骤然点亮!
延迟!
所有持凶器攻击的幻影,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