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得梨花带雨、仿佛随时会晕过去的林噙霜,以及一旁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明兰,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又是栖霞阁!
又是血光之灾!
“查!
给我彻查!”
盛纮的咆哮声震得树叶都在颤抖,眼中是滔天的怒火和深深的疲惫,“这台阶上的油污是哪里来的?!
谁负责打扫?!
给我揪出来!”
很快,面无人色、抖得如同风中落叶的春杏被两个粗壮婆子拖死狗般拖到了盛纮面前。
“老……老爷饶命!”
春杏早已吓破了胆,涕泪横流,语无伦次,“是……是奴婢……奴婢打扫时……不小心……打翻了油桶……奴婢该死!
奴婢该死啊!”
她哭喊着,将头磕得砰砰响,额头瞬间见了血。
她不敢供出林噙霜,只能将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
“不小心?!”
盛纮一脚狠狠踹在春杏心口,将她踹翻在地,“好个不小心!
一个不小心,就要了我盛家一条人命?!
你这贱婢!
留你何用!”
他连日来的郁结、对后宅频生事端的暴怒,此刻尽数泄在这个微不足道的小丫头身上。
“拖下去!”
盛纮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冷酷无情,“杖毙!
立刻杖毙!
就在这园子里打!
让所有人都看着!
这就是懈怠职守、酿成大祸的下场!”
“老爷饶命啊!
饶命啊!”
春杏凄厉的哭喊求饶声如同濒死的野兽哀嚎,被两个如狼似虎的婆子粗暴地堵住嘴,拖到了园子中央的空地上。
沉重的板子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落下!
“啪!”
“啪!”
“啪!”
沉闷而恐怖的击打声,伴随着骨头碎裂的细微声响,一下,又一下,重重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鲜血迅染红了春杏粗陋的下人衣裳,她起初还能出微弱的呜咽,很快便只剩下身体无意识的抽搐,最终彻底没了声息。
那双因恐惧和剧痛而瞪大的眼睛,空洞地望着栖霞阁的方向,映着林噙霜那张惨白扭曲的脸。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死亡的气息。
下人们面无人色,瑟瑟抖,连大气都不敢出。
盛纮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
林噙霜死死攥着帕子,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身体抖得几乎站立不住,一半是惊惧,一半是……一种计划彻底失控的疯狂。
明兰站在一旁,脸色苍白如雪,身体摇摇欲坠。
她看着地上春杏那具渐渐冰冷的尸体,看着那刺目的鲜血,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几乎要呕吐出来。
她的目光越过血泊,与林噙霜那怨毒得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眼神在空中无声碰撞。
她看穿了!
她看得清清楚楚!
从泼油的指令,到金钏的“意外”
死亡,再到春杏被推出来顶罪杖毙!
每一步,都是林噙霜精心设计的毒计!
金钏的死是意外,却是林噙霜恶毒计划催生的恶果!
春杏更是彻头彻尾的替死鬼!
可是……证据呢?
泼油的是春杏,指认她懈怠导致台阶湿滑的是所有“目击”
的下人,下令杖毙的是盛纮!
林噙霜全程都在扮演一个无辜受惊、痛失心腹的可怜人!
她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一股冰冷的、带着血腥味的绝望,如同毒藤,缠绕上明兰的心脏,勒得她几乎窒息。
她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刺入掌心,带来尖锐的疼痛,才勉强维持住一丝清醒。
不能倒!
不能失态!
她缓缓抬起眼,看向暴怒的盛纮,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和惊悸的颤抖,却清晰地响起:“父亲……明兰……明兰害怕……”
这一声,将盛纮的注意力拉回。
他看着小女儿惨白的小脸和摇摇欲坠的身体,想起她刚才也险些遭殃,心中那点因血腥场面而起的暴戾稍稍被压下一丝,涌起一丝后怕和难得的怜惜。
“没事了,明儿。”
盛纮的声音缓和了些许,带着一丝疲惫,“吓着你了。
房妈妈!
快!
扶六姑娘回寿安堂!
请府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