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兵没敢多耽搁,留了两个人看住账房先生,其余人举着灯笼往祠堂里涌。
刚推开祠堂那扇厚重的木门,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就飘了出来,混着香灰的味道,呛得人鼻子发堵。
祠堂里没点灯,只有几盏长明灯幽幽地亮着,光昏昏沉沉的。
借着这点光往里头看,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李家一家老小,从须发皆白的老夫人,到刚会走路的小少爷,十几口人全都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
他们个个死状都惨,脸上还凝着惊恐的神色,七窍里都往外淌着黑红色的血,顺着脸颊、眼角往下流,在地上积成一小滩一小滩的,看着触目惊心。
有人壮着胆子伸手探了探离得最近的李老爷的鼻息,指尖刚碰上,就猛地缩回了手。
这人早没气了,身子都开始发僵了。
没人知道这祠堂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好好的一家人,怎么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没了。
府兵在祠堂里转了一圈,没找到打斗的痕迹,也没见着外人闯入的迹象,
只有供桌上摆着的替身娃娃倒在一旁,娃娃身上穿着的红衣被血染红了大半,看着说不出的诡异。
消息很快传开,一夜之中,几乎所有人知晓了这件事。
李府出事了,李家满门都没了。
随着目击者一个个开始述说着这李家几人的惨烈死法,这桩冥婚案的来龙去脉渐渐在渡口野村传开。
百姓们只知李府账房先生突然疯魔般自供其罪,再联想到李府莫名大乱、账房失魂落魄的模样,都啧啧称奇。
“定是沈娘的冤魂显灵,惊动了神明!”
“不然哪有这等巧事?账房藏得那么深的事,偏就自己写出来了,不是神灵指路是什么?”
乡邻们聚在茶寮酒肆,说起时总带着几分敬畏,添油加醋地传成了“冤魂泣血叩神佛,天降明证断沉冤”的奇谈。
而这件事的始作俑者苏慕昭,此刻却早已隐于暗处。
看着火光映红夜空,听着百姓喧哗议论,她只突觉胸口一阵闷痛。
她低头,却见怀中傀儡竟温热如活物,轻轻搏动,仿佛吞下了什么东西。
五道残印中,有一道悄然消散,如烟褪去。
傀儡背纹之上,一道金线缓缓浮现,细如发丝,却流转着金光。
苏慕昭感受到了傀儡即将进阶的气息,赶忙悄无声息赶回渡口。
途中,夜雾如纱,南陵河水静静流淌,映着半轮残月。
苏慕昭踏在湿滑的青石板上,心中思索着接下来的打算。
这残印一解,她怀中那具阴阳傀儡,竟不再冰冷如初,反倒温热如婴孩的肌肤,隐隐搏动,似有血脉相连。
她低头一瞥,只见傀儡背后那道原本隐匿不见的纹路,此刻已浮现出一道细若游丝的金线,自脊骨蜿蜒而上,直抵后颈,流转微光,宛如活物苏醒。
终于,苏慕昭停下脚步,耳边忽然响起了一阵沙哑的声音:
“执念一解,灵契初成——阴阳眼,常启。”
她脚步微顿,左眼骤然一热,仿佛有暖流自瞳底涌出。
她抬手抚过眼睑,再睁时,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