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知道既然是被惊醒的,那肯定也不是什么好梦,没开口询问。
一旁的小昙就没那么多顾虑了,好奇道:
“小姐,什么梦啊?”
“具体的记不太清楚了……
是一场战争,北蛮大军打到了定北关下,雄关摇摇欲坠,战死了好多人,城墙上下,遍地都是尸体和鲜血,我好像也重伤了。”
赵清遥皱着眉头,回想着梦里的场景,只觉得浑身疲惫。
晓儿扯了扯小昙的衣服。
“这样啊……”
小昙会意,刚想说梦都是反的,可话还没说出口,却看到铜镜中的王妃展颜一笑。
那笑容真的好美,带着心安与希望。
“不过还好,就在定北关马上就要坚持不住的时候……
你们王爷,来救我了。”
……
七月份,一支自敦煌而来的军队,跨越了半座大宁版图,终于长途跋涉来到了蜀地。
两万定北骑兵,三万匹北蛮缴获的高头战马。
蜀地的百姓们更愿意用一个略带幽默的词语来称呼他们。
嫁妆。
无论你们曾经多么辉煌,多么强大,入了蜀地,进了王府,那你们就是我家王爷的兵。
国战早就结束了,蜀地的百姓们也早早地收到了消息,得知了自家王爷在雪原一战的赫赫战功。
王爷……终于要回来了。
整整一年,就藩的蜀王爷甚至都没踏入过锦官城的城门。
三过家门而不入啊。
蜀地百姓们热泪盈眶。
瞧瞧,我们王爷是一个多么伟大高尚的人。
现在,仗打完了,劳累了一年的蜀王爷,总算能回到忠诚于他的锦官城,歇上一段时间了。
自进入蜀地境内,大军的行进速度就慢了下来。
每过一府,李泽岳都要停下来接见当地知府官员。又耗费了许多时日,这才总算靠近了锦官城地界。
这一日,李泽岳立于马背之上,望向锦官城的北城门。
他的身后,是两万定北铁骑,
他的身前,则是迎接他的人山人海。
比之正月十五那日,更加壮观。
人群中,那袭红衣,又是如此的夺目,紧紧扣住了他的心弦。
她迈着步子,向自已款款走来。
手上,依旧端着那碗庆功酒。
“妾迎大王归。”
她微笑着,眼含泪水,再次说出了这句话。
李泽岳望着身前熟悉的面容,往日种种一瞬间涌上心头。
十年前,是玩伴;
十年后,是夫妻。
自已出征了将近一年,她就独自守在那座寂寥的王府,慢慢等待着。
她当然会孤独,这里是蜀地,不是京城。这里没有她熟悉的长辈、亲人、朋友,只有陌生的一切。
曾经那个骄纵的赵家大小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眼前这位包容一切的蜀王妃。
她是自已的妻。
不知怎的,李泽岳只觉得一阵意气上头,伸出手,将那碗庆功酒一饮而尽。
随后,他一把拽住了赵清遥的胳膊,不顾她的惊呼,将她搂到了战马之上。
万人瞩目中,王爷跨马,红裙入怀。
他知道,清遥一直有个将军梦。
今天,他要让身后这支属于赵家的百战悍卒,正式参见他们赵家的大小姐,蜀地的王妃。
李泽岳勒转马头,马蹄高高扬起,直奔身后的两万骑兵军阵而去。
骏马奔腾,红裙飘扬于军阵之前。
定北士卒整齐列阵,金戈林立。
赵谦看着那袭红衣,握紧了兵器,高声道:“定北军!”
“在!”
两万定北老卒的声音,震若雷霆。
老卒们望着飘扬的红衣,望着那张与老王爷王妃极为相似的面孔,心底都掀起了一阵悸动。
他们知道,他们是作为小姐的嫁妆,背井离乡而来的。
他们没有怨言,对于王令的服从,早已刻在了骨子里,刻在了血脉深处。
可……他们当真没有情绪吗,
是有的。
好似被抛弃一般的情绪。
哪怕赵将军再如何对他们说,蜀地的日子好过,到蜀地还有仗打,都掩盖不了他们心底的那股失落。
他们来自关外,他们效忠于定北赵家。
然而,在看到那道与老王爷血脉相连的身影时,那抹失落,似乎渐渐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