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净的淡红色印记。
冰冷的现实感终于沉沉地压了下来。
他们杀人了。
为了生存,为了保守一个绝不能暴露的秘密,手上沾染的鲜血,永远不会被真正洗去。
不知道那个倒霉蛋,醒来后现自己被栽赃成杀害教官的凶手,等待他的将是组织最残酷的“清理”
……。
白恒闭上眼,试图驱散那胖子可能被酷刑折磨的画面,但胃部又是一阵剧烈的痉挛。
水声停了,卫生间的门被拉开。
黑泽阵走了出来,同样换上了干净的衣物,湿漉的金贴在颊边。
整个人散着沐浴后清冽的气息,仿佛刚才的血腥和杀戮从未生过。
他走到自己的床边,没有立刻躺下,而是站在那里,碧绿的眼眸在昏暗中静静地看向坐在床边的白恒。
空气仿佛凝固了。
只有窗外遥远的海浪声,如同沉重的叹息。
“白恒。”
黑泽阵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却清晰地穿透了寂静。
白恒抬起头,看向他。
月光勾勒出对方精致却毫无表情的侧脸。
黑泽阵那双冰冷的碧瞳,如同两泓冻结的深潭,毫无波澜地直视着白恒的眼睛。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冰冷的地面上,“知道吗?”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确认白恒的注意力,“我本打算下周的格斗考核里,就找机会‘失手’杀了你。”
白恒的身体骤然绷紧!
一股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头顶,比刚才的海风更刺骨。
他猛地抬头,撞进黑泽阵那双毫无温度的碧绿眼眸里。
那里面没有戏谑,没有试探,只有一片坦然的、陈述事实般的冰冷。
一股冰冷的战栗瞬间窜遍白恒的四肢百骸。
下周?格斗考核?失手?
原来自己视为唯一“同伴”
的人,一直在计划着除掉自己?
为了什么?
独占内力修炼的秘密?还是仅仅因为自己这个“异类”
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威胁?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撞击着肋骨。
白恒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他保持着最后一丝清明。
他没有移开目光,也没有流露出过度的惊惧,只是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声音因为极力压制而显得有些沙哑和紧绷。
“现在呢?”
他盯着黑泽阵,一字一顿地反问。
月光下,两个小小的身影在狭窄的宿舍里无声对峙,空气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
黑泽阵的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
那不是一个笑容,更像是一种冰冷的、尘埃落定的确认。
他碧绿的眼瞳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沉淀了下去,不再仅仅是纯粹的杀意和警惕,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的联结。
“现在?”
他重复了一遍白恒的问题,声音依旧清冷,却仿佛带上了一种奇异的重量。
他微微侧过头,目光似乎穿透了墙壁,望向远处那个被栽赃的倒霉蛋所在的方向。
又像是看着脚下这片被黑暗笼罩的孤岛。
最终,他的视线落回白恒脸上,清晰地吐出两个字。
“共犯。”
死寂。
只有窗外遥远的海浪声,如同亘古不变的沉重背景音。
黑暗中没有回应。
过了几秒,对面传来极其轻微的布料摩擦声。
黑泽阵翻了个身,背对着白恒的方向,只留下一个裹在毯子里、轮廓模糊的小小背影。
毯子边缘,几缕金色的丝露在外面,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白恒盯着那个背影,心中的惊涛骇浪似乎被一种奇异的安定感稍稍抚平了一些。
至少,此刻他们在一起。
至少,他们共同背负着这个秘密。
他再次闭上眼睛,将所有的恐惧和不适强行压下,努力调整着呼吸,试图捕捉那微弱的睡意。
不知过了多久,在极度的疲惫和精神的巨大消耗下,意识终于开始模糊,沉入了无梦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