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四宝揣着手蹲在村口的老槐树下,嘴里叼着根枯草,眼睛死死盯着老书记佝偻的背影。
看到老书记灰溜溜地从秦浩家出来,那张老脸皱得像晒干的橘子皮,他就知道这事儿又黄了。
“呸!
“雷四宝狠狠吐掉嘴里的草根,搓着冻得通红的手,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
“老叔,咋样?那小子答应没?“雷四宝凑到老书记跟前,眼睛滴溜溜地转。
老支书停下脚步,浑浊的老眼扫过雷四宝那张写满算计的脸,长长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在寒风中几乎听不真切:“唉……甭提了。
浩子心气高,记着上回你们几个背地里捅刀子的事呢,四宝啊,上次的事,寒了人家的心了。
这事……急不得。”
雷四宝一听就急了:“急不得?老叔你都看见了,咱整个小雷家都勒紧裤腰带喝西北风,他背着咱们吃香喝辣!
这像话吗?要我说,干脆去公社举报他!
“
“胡闹!
“老书记突然暴怒,胡子气得直颤:“这辈子,我最恨的就是背后打小报告、捅刀子的阴损小人!
我拉不下这张老脸再去干那种事!
这事到此为止!
你要再敢瞎琢磨这些歪门邪道,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
雷四宝被骂得缩了缩脖子,但眼里的怨毒更浓了。
等老书记走远,他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老不死的,胆小如鼠!
“
史红伟、雷士根、雷正明三人正猫在雷四宝家那漏风的破草棚里烤火。
火盆里只有几根细柴棍,根本抵不住严寒,三人冻得瑟瑟发抖。
门板被狠狠踹开,带着一股寒气,雷四宝像条冻僵的野狗似的挤了进来。
“哥几个,咱们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雷四宝拍着桌子,震得煤油灯的火苗直晃:“浩子那小子吃香喝辣的,咱们连稀粥都喝不饱,你们甘心吗?“
史红伟抹了把脸,往后缩了缩,期期艾艾地道:“那……那能咋办?浩子那凶神……咱,咱打不过他,也惹不起啊……”
“是啊,上回那顿打……我这胸口现在阴天下雨还疼呢……”
雷士根捂着肋巴骨,苦着脸。
“没用的怂包软蛋!”
雷四宝气得跳脚,指着三人鼻子骂:“他再能打能打过几个人?咱们都豁出去!
一块上!
就算挨揍也值了!
把他整倒了,他那屋里藏的白面大米,不都是咱的了?”
史红伟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要上你上,我可不敢了。
上次稽查队搜家,毛都没搜到一根,那小子太邪性!
回头再让逮去蹲几天号子,我娘非上吊不可!”
上次稽查队空手而归后,秦浩找他们算账的阴影太重了。
“没胆的废物!
一群废物!”
雷四宝看着眼前三个缩头鹌鹑一样的同伙,气急败坏。
指望他们是指望不上了。
“行!
你们不敢,我敢!
富贵险中求!
老子豁出去了!
等我把那小子告进去,吃上猪肉的那天,你们可别眼红!”
第二天一大早,雷四宝就偷偷溜去了公社。
他熟门熟路地找到稽查队办公室,添油加醋地把秦浩“投机倒把“的事举报了一遍。
“同志,我亲眼看见的!
那小子家里堆满了大米白面!
就我们小雷家穷成那样,他哪来这么多大米白面,肯定是在搞投机倒把!
“雷四宝说得唾沫横飞,恨不得把秦浩说成个十恶不赦的罪犯。
稽查队长眯着眼睛打量雷四宝:“又是你?上回举报不就没查出来吗?“
“这回肯定有!
最近不是快过年了嘛,这小子是越来越嚣张了,整袋整袋的白面往家里背。
“雷四宝拍着胸脯保证。
当天下午,三个戴着红袖箍的稽查队员就杀气腾腾地冲进了小雷家。
村民们见状纷纷躲回家中,从门缝里偷看。
秦浩正在院子里劈柴,看到稽查队来了,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抡着斧头。
“雷浩!
有人举报你大肆倒买倒卖票证,投机倒把!
老实点,接受检查!
“为首的稽查队员厉声喝道。
秦浩慢悠悠地放下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