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不知道自已在空间里待了多久。
她就那么抱着两个孩子，背靠着大白那温暖厚实的身体，一动不动。
大白的皮毛像最柔软的雪，带着阳光晒过后的干燥气息。
它巨大的头颅枕在她的腿边，喉咙里发出平稳的、带着安抚意味的“咕噜”声，那低沉的震动，顺着她的脊背，一点点传到四肢百骸。
孩子们很乖。
许是感受到了母亲身上那股化不开的悲伤，他们没有哭闹，只是安静地窝在她的臂弯里，一个睡着了，另一个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抓着她胸前的衣角。
苏晚的目光，空洞地落在不远处。
她抬起手，掌心里是那个冰冷的，毛茸茸的玩偶。
没有温度。
没有心跳。
更不会奶声奶气地喊她“主人”。
心脏像是被挖空了一个大洞，冷风呼呼地往里灌。
她不饿，也不渴。
甚至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
【主人不哭……】
【红豆会在那里，一直，一直等着主人。】
骗子。
都是骗子。
苏晚收紧手臂，将脸深深埋进大白的皮毛里，贪婪地汲取着那份独属于活物的温暖。
只有这样，她才能感觉到自已还活着。
“……晚晚……”
是晏少游的声音。
苏晚充耳不闻，将脸更深地埋进大白温暖的皮毛里。
外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晚晚，出来吃点东西吧……求你了，算我求你……”
哀求的声音让她烦躁，她想捂住耳朵，却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
掌心里，那个冰冷的玩偶硌着她的皮肤，那份冰冷，像极了她触碰到陆时衍身体时，那正在流逝的温度。
心脏猛地一抽。
就在这时，晏少游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不再是劝慰，而是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她的心上。
“陆时衍还没醒！”
“晚晚！你不能倒下啊！”
陆时衍……
是了，他还在昏迷。她把他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可他还没有醒。
如果她就这么倒下了，谁来照顾他？谁来等他醒来？
她掌心里的这个冰冷的玩偶，是红豆用生命换来的机会。
她怎么能……她怎么敢……就这么浪费掉？
苏晚缓缓地，从大白的皮毛里抬起了头。
她低头，看了看怀里两个粉雕玉琢的孩子。
他们需要妈妈。
也需要爸爸。
她又伸手，摸了摸大白毛茸茸的脑袋。
它也需要她。
苏晚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心念一动。
下一秒，整个人消失在了原地。
房间里，一股混合着消毒水和灰尘的味道，瞬间包裹了她。
听到动静，他猛地转身。
当看到凭空出现的苏晚时，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先是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被巨大的狂喜所取代。
苏晚的视线，落在他脸上。
他瘦了好多。
眼下的青黑浓得像化不开的墨，身上那件白衬衫也皱巴巴的，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极致的疲惫和颓唐。
苏晚缓缓走到门边，
“少游哥。”
声音出口，她才发现自已的嗓子已经哑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像是用砂纸磨出来的。
“我饿了。”
晏少游眼里的那点狂喜，瞬间被更汹涌的心疼所淹没。
他看着她。
看着她那双哭得红肿如桃的眼睛，看着她那张没有一丝血色、苍白得像纸一样的脸。
哪里还能说出一句责怪的话。
他伸出手，似乎想像以前一样，揉揉她的头发。
可手抬到一半，却又僵在了半空。
最终，只是化为一声压抑的叹息。
他转身，从旁边的桌上端过一个碗，重新递到她面前。
“喝点吧。”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是一个白瓷碗，里面盛着半碗白粥。
温热的触感，顺着冰凉的指尖，一点点传到心里。
苏晚的心，也跟着那点温度，回暖了一丝。
她在桌边坐下。
粥不烫，也不凉，温度刚刚好。
是用了心的。
她拿起勺子，面无表情地，一口一口地往嘴里送。
没什么味道。
甚至有些难以下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