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人来报,陆时衍来了。
“带他进来!”
门开了,一股子呛人的硝烟味儿混着血腥气先冲了进来,熏得人直皱眉。雷老虎心中暗道,这小子身上的味道比战场回来的兵还浓。
陆时衍就那么大喇喇地走进来,军靴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走进自家后院。
雷老虎背着手,跟个老将军似的,杵在巨大的沙盘前,那双鹰隼般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沙盘。
沙盘上,B区罐头厂的位置,被人用红得刺眼的油漆,画了个大大的叉!
潘勇站在雷老虎旁边,心中念头转得飞快。今晚这事,无论怎么看,都是陆时衍在向雷老虎表忠心,但这份忠心的分量,重得让人心惊。
雷老虎慢悠悠转过身,看不出是喜是怒:“陆先生,你这'真心',我收到了!”
那“真心”两个字,他说得格外重。心中却在盘算,这小子到底是真心投靠,还是另有图谋。
陆时衍掸了掸衣袖上的灰,“蝎子的武器库,没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随手踩死了一只蚂蚁。
“我知道。”
雷老虎拖长了调子,一步一步踱到那张能当床使的红木办公桌后头,坐进宽大的皮椅子里。
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下巴微微一扬:“坐。”
陆时衍不紧不慢地坐下,背脊挺直,那股子从容不迫的劲头,让雷老虎越看越满意。
“我的人报上来说,罐头厂,平了。”
“蝎子手底下那百十来号人,连骨头渣子都没剩下。”
雷老虎顿了顿,眯起眼,心中既兴奋又忌惮:“现场……”
“可真干净。”
旁边站着的几个雷老虎亲信,听到“干净”两个字,齐刷刷打了个寒颤,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陆时衍,把人连窝端了,还顺带挫骨扬灰?这手段,比他们这些老江湖还要狠辣三分。
陆时衍眼皮都没眨一下,就那么直勾勾地回看过去,雷老虎这是在试探自已的底线和手段。
“雷司令抬举了。”
他慢条斯理地说:“不就是扫了几堆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垃圾嘛,费不了多大事儿。”
话音刚落,潘勇心中一震,这小子胆子真大,竟然敢在雷老虎面前说这种话。
“垃圾?”
雷老虎眉毛猛地一挑,喉咙里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呵”,那笑声让潘勇的头皮都发麻。
“小子,你管蝎子那些人叫垃圾?”
“你以为拔了他几颗牙,剁了他几个爪子,蝎子就完了?”
雷老虎的音量陡然拔高,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他在这B区扎得根深着呢!手底下那帮亡命徒,哪个不是舔着刀口过日子的?还有些连我都摸不清底细的硬茬子!”
雷老虎脸色一沉,蒲扇大的手掌“啪”地拍在桌面上:“你这一闹,整个基地都知道了!动静太大了!”
“蝎子是伤了元气,没错!可要说把他从这地界儿上彻底抹干净,还早着呢!”
潘勇在边上听着,司令说得一点没错,蝎子那帮人,哪是说端就能连根拔起的!心中对陆时衍的担忧也油然而生。
“所以啊,陆先生,” 雷老虎身子猛地往前一倾,两只眼睛像探照灯一样死死锁住陆时衍,“我现在要是提拔你,让你坐更高的位置,给你更大的权,你想过没有,这后头跟着的是什么?”
他的声音带着一股子压迫感,心中却在暗暗观察陆时衍的反应:“你担不担得起这个后果?!”
潘勇和其他几个亲信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司令这是在敲打陆时衍啊!也是在考他!看他是不是被一场胜利冲昏了头!
陆时衍闻言,唇角几不可察地那么一勾,那抹笑意淡得像清晨的薄雾,却又锋利得像出鞘的宝剑。心中却毫无波澜,雷老虎的这番话,不过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提拔做铺垫罢了。
“后果?”
他轻轻吐出两个字,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谈论晚饭吃什么。
陆时衍微微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我怕什么?”
“有雷司令您这样英明神武的领导者在这儿坐镇,什么牛鬼蛇神魑魅魍魉,敢出来蹦跶?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
他顿了顿,眼神陡然变得锐利,直视着雷老虎的眼睛,一字一顿,掷地有声:“再说了,我陆时衍,从来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我身后,不是还有雷司令您给我撑腰吗?”
潘勇听得心中一震,看向陆时衍的眼神里充满了惊叹与激赏,心道:这话说得!有水平!马屁拍得不显山不露水,还顺带着把自已跟司令的利益死死捆在了一块儿!
雷老虎先是微微一愣,紧接着,他那张严肃的脸膛像是冰雪消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