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菜地里,日头火辣辣地照着,大伙儿都埋着头忙活,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淌,衣裳后背洇湿了一大片。
下午半晌,余晓雅领着几个小不点,拎着水壶来地里送水。
天气实在太热了,就连刚从井里打上来冰凉的井水,送到地头时也变得温吞吞的了。
几个小崽子送完水也没急着回家,全都躲到田边大树的阴凉底下,撅着屁股看蚂蚁搬家。
余文洲还把他的小白菜从兜里掏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在树根旁,嘴里嘀嘀咕咕地不知道跟小乌龟说着啥。
啧啧!能随身携带的小同伴,看来会成为他近期的新宠了!
余坤安直起腰捶了捶后背,环顾一圈,忽然觉出点不对劲:“晓雅,你哥和阿泽呢?怎么没见他俩?”
他心想,这两个免费小劳力居然没来,难不成是想偷懒耍滑?
这可不行,必须抓回来好好尝尝生活的苦!
余晓雅用手指戳着小乌龟的龟壳,细声细气地回答:“涛哥和泽哥还在家写作业呢,说做完作业就过来。”
“写作业?”
余坤安眯起眼,想起余文涛那小子之前可是拍着胸脯说作业早写完了的。
这臭小子,分明是找借口躲清闲!
余坤安不动声色地把割下来的油菜一捆捆抱到岔路口停着的马车上。
装满了整整一车,这才赶着车往家走,打算顺便去揪那两个免费劳动力回来继续干活。
“我倒要看看,是真用功还是假用功。”
回到家,他路过书屋窗户时,他特意往里瞅了瞅。
嘿,俩小子还真趴在窗边的书桌上,埋着头写写画画,一副专心致志写作业的样子。
王清丽正从后院喂完鸡过来,瞧见他这副探头探脑的模样,忍不住笑道:
“别看啦,俩孩子乖着呢。先前是出去了一趟,回来就钻屋里一直写到现在,可用功了。”
余坤安没吭声,心里琢磨着事情。
他拿了毛巾,压水井边接了盆凉水,舒舒服服地洗了把脸,打算进屋视察一下,然后再押着俩小子下地。
他也没特意放轻脚步,直接推门进去。
正专心致志写作业的两人像是被吓了一跳,浑身一激灵,手忙脚乱地想藏什么东西,又强装镇定地抬头打招呼:“老、老叔……你是来叫我们干活的吗?马、马上就好!”
余坤安眼尖,早就瞥见他们的小动作,分明是往书本底下塞了啥玩意儿。
他心里疑窦顿生,面上却不显,慢悠悠地踱过去。
只见桌边整整齐齐码着十几本作业本。
“嗯?”余坤安拿起最上面一本,“你俩不是早说作业写完了吗?这又是在做什么作业呢?”
余文泽眼神飘忽,抢着回答:“我们在复习功课!”
余文涛赶紧补充:“我、我的作业还差一点点,马上就好!”
余坤安随手拿起一本数学作业翻看。
上面都是些加减乘除的算式,写得倒是工工整整。他点点头,作势要放下。
两个小子见状,明显松了口气,偷偷交换了个逃过一劫的眼神。
可就在这时,余坤安动作忽然一顿……
乘除?一年级啥时候学这个了?
他猛地重新拿起作业本,仔细一瞅封面上的名字,“张顺海!?”
两个小子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
“老实交代还是我问你们答,先说好,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余坤安把作业本拍在桌上,目光在两张惊慌的小脸上扫来扫去。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叔……”余文涛叫了一声,后半句就卡在了喉咙里。
余文泽更是把头埋得低低的,估摸着还在想怎么圆话。
余坤安一把挪开桌上堆着的书本,底下赫然放着他从城里买回来的那个巴掌大的计算器!屏幕还亮着刚才算到一半的数字。
“还不老实说!”余坤安声音沉了下来。
余文涛吓得一哆嗦,举起手,声音发颤:“老叔,我交代!我全都交代!但、但是……能不能先说好,我们老实说了,你、你不能打人……”
“啧啧啧,”余坤安气笑了,“胆子肥了啊,还敢跟我讲条件?”
他心里暗骂,这小子真是体重六十斤,肥胆五十九斤!
不过,收拾人的法子可不止他亲自动手这一个。
小子,你们还是太天真!
“我一般不打人。”余坤安抱着胳膊,故意慢悠悠地说。
“真不打?”余文涛眼睛亮起一丝希望。
“说不说?”余坤安眉毛一竖。
“说!说!这些作业本……不、不是我们的!……”
余文涛立马怂了,像是竹筒倒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