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余坤安回到家,帮忙的乡亲们都结了工钱回去了。
他也不歇着,麻利地把带回来的山茶花栽进院角新翻的土里。
吃过晚饭,他拖了把靠椅,往堂屋台阶上一放,舒舒服服地窝了进去。
家里院子收拾得差不多了,就剩沿着篱笆种一圈野蔷薇的事儿了。
他眯着眼,身子随着椅子轻轻晃悠,脑子里想象着将来的景象:
等这些刚种下的果树抽枝散叶,这小院儿,准保能变成上辈子网上那些人看了都眼馋的农家小院——崽子追着狗子跑,狗子又撵着鸡跑,一年四季不是花香就是果香……
正美滋滋地想着,“嗷——!”小腿上猛地一疼,余坤安嚎了一嗓子,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
睁眼一瞧,好家伙!余文涛领着一帮小崽子,正猴在他椅子边上,一个手里还捏着几根刚从他腿上薅下来的腿毛!
“小兔崽子!皮痒了是吧?敢薅老子毛!”余坤安又气又疼,眼珠子一瞪。
余文涛笑嘻嘻地晃着手里的腿毛,“老叔!您这腿毛太长了,我们给你拔掉!”
“阿爹,拔毛毛……”余文洲小手还不老实地往他腿上探。
余坤安气得就要起身抓人,几个小崽子精得很,见势不妙,“呼啦”一下全扑上来,抱胳膊的抱胳膊,搂腿的搂腿,把他缠得结结实实。
“老叔,可想死我们啦,都好几天没瞅见您了!”
“老叔,我们错了,真的错了……”
手脚被这帮小崽子箍住,余坤安动弹不得,只能瞪圆了眼挨个扫过去:“撒手!我看你们一个个都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老叔,真想您了嘛……”几个小脑瓜直往他怀里拱。
“哼!信你们个鬼!”余坤安虎着脸,到底把几个小崽子提溜到墙根底下,“都给老子杵这儿!好好想想错哪儿了!”
直到余大嫂她们招呼洗漱时,余坤安才放过几个小崽子。
晚上躺下睡觉时,余坤安把一只胳膊枕在脑后,眼睛直直地盯着房梁,一点睡意都没有。
这段时间,夫妻俩都忙得脚不沾地,各种活计一桩接着一桩。这会儿好不容易能安安静静地说会儿话。
余坤安的大手轻轻搭在王清丽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媳妇儿,赶明儿咱找个时间,去县里医院给肚子里的娃检查检查,咋样?”
王清丽侧过身,没好气地说:“检查啥呀,净花那冤枉钱!我好端端的,再说了哪有那闲空折腾!”
“不折腾,咱挑个好天气,赶着马车去。你还没正儿八经逛过县城呢,顺道咱去供销社、公园瞅瞅新鲜。”
“再说吧,这几天刚把树种好,地里的活儿马上又得忙起来了。”
“不去检查检查,我这心里老不踏实。听我的!”
王清丽沉默了一会儿,才轻轻“嗯”了一声:“行吧…等得空了再说。睡吧。”
夫妻俩又低声絮叨了些家常,这才慢慢睡着了。
在家歇了一整天,余坤安浑身不得劲。
他先跑到养猪场转了一圈,接着又慢悠悠晃到场坝上,往人群里一蹲,听老少爷们闲扯。
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聊里,还真让他听到个好消息——村里通电的事儿快了,过不了几天,变压器一装,电线就能拉到各家各户!
这消息一入耳,余坤安心里也跟着敞亮起来。
可在家闲着实在无聊,他琢磨着,都有好些日子没进山了,不如去山里转转,看看之前瞧见的那几棵厚朴树咋样了,再瞅瞅天麻有没有破土冒头,能不能挖。
心里这么一合计,他立马就行动起来。第二天一大早,他就约上余大哥、余二哥一起上山了。
他们先摸到之前发现厚朴树的地方。树刚抽嫩芽,离能剥皮还早着呢。
余坤安指着旁边几棵树,“大哥、二哥,你们过来瞅瞅,这可是好东西,厚朴树。这树皮剥下来可是顶好的药材,收购站给的价格不低。”
“安子,那还等啥?咱这就动手给它扒了?”余大哥说着就要上手。
余坤安赶紧拦住,“哎,大哥,别着急!这会儿可不是时候。得再等个把月,等雨水一浇,到时候树皮好剥,还不伤树的元气。现在剥,这树可就毁了。”
余大哥收回手,点点头:“是这个理儿。那咱今儿就在这片林子多转转,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厚朴树?”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余坤安应道。
仨人在林子里慢慢地寻摸,想找找天麻冒头的迹象,可惜连个影儿都没见着。
倒是捡着几朵灵芝,可惜个头都不大,掂量着顶多六七两,还有几朵伞盖边上长了霉点,算是废了。
“安子!快,快过来瞅瞅!”不远处,余大哥突然喊起来,声音里带着惊疑,“这玩意儿……瞅着像灵芝,可细看又不大对劲,我这拿不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