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卸车时,余母看着那堆成小山的东西,眼睛都瞪圆了:“我的老天爷!你这是把供销社搬空了?才挣了几个子儿,就敢这么造?”
她一样样检视,手指点着刚买的罐头,“罐头我集上刚买!你个败家子,又买这么多!”
看着那些玻璃瓶,她心疼得直抽气。
“阿娘,您买那点,一人一口就没了!”
“往年你连味儿都闻不着!知足吧你!”余母扬手作势要打。
余坤安赶紧分雪花膏,老中青五个女人人手一盒。
可余母的注意力丝毫未被转移,矛头又转向王清丽:“清丽啊,你咋就由着他胡来?这钱花得没个数……”
王清丽看着他,眼神里透着担忧和疑惑,嘴唇动了动,最终没说话——她明明记得他只带了十块钱出门。
“阿娘,这些罐头和糖不是我买的,是赵阿奶硬塞的回礼。”余坤安指着另一个篮子解释。
这依然没能平息余母的“怒火”,眼看她连旁边的余大哥也要捎带上。
余坤安赶紧祭出杀手锏:“阿娘,看这个!”他从篮子里拿出叠放整齐的奖状和奖品。
“这……写的啥?”余母只认得简单的数字,但那鲜红醒目的印章她认得,那是公家的印!
“县里治安大队发的!见义勇为奖状!这些是奖品!”余坤安声音里透着自豪。
余母目光瞬间锁定了那张纸。她接过奖状,小心翼翼地、反复摩挲着那枚印章的边缘,仿佛要确认它的真实。
“我的老天爷……”她声音发颤,带着难以言喻的激动。
半晌,才低低地嘟囔出一句:
“……值!这奖状……值了!”
所有的心疼、担忧,此刻都化作了满心满眼的骄傲,腰杆不自觉地挺直了。
其他人也惊叹着围上来,抚摸奖状和奖品。
小崽子们眼巴巴盯着罐头,口水都快淌下来了。
可也许是刚才大人们的严肃气氛,几个小家伙竟然都忍着,乖乖没伸手去碰。
余坤安这会松了口气,挨个撸了把脑袋:“想吃哪个?老叔开!”
“这个圆圆的!”
“我要黄黄的这个!”
“橘子!”
小家伙们把三种指了个遍。
“都开!”余坤安豪气挥手。
“开啥开!只能开一瓶!省着点!”余母回过神,习惯性地阻拦,但语气已软了许多。
“人多,一瓶哪够?再开一瓶黄桃!”
余坤安不由分说,麻利地开了山楂和黄桃罐头。甜丝丝的果香瞬间弥漫开。
他先给几个小的分好,又拿碗盛了些黄桃肉,端给老太太:
“阿奶,尝尝,甜得很,肉厚!”
老太太笑眯了眼,先喂他一块,才慢悠悠自己吃起来,咂摸着滋味儿。
余坤安看着围在一起七嘴八舌谈论奖状的众人,还有小心翼翼舔着甜水的小崽子们,心头暖意融融。
他悄悄回屋放钱。
打开王清丽的木箱,那两块上次进城时高一仁硬塞给他的电子表还在箱子里。
他这才想起一直没找到合适机会拿出来送给大哥、二哥。
放好厚厚一沓钱,他拿着两块表出来,递给余大哥一块:“大哥,电子表,直接显时辰的。你和二哥一人一块。”
“嗬!这新东西!”余大哥稀罕地摩挲着清晰的数字屏。调好时间后立马宝贝的戴上,嘴角咧到耳根。
余坤安把另一块揣进兜里,准备给还在新房忙活的二哥。
屋子里,那张奖状已被余母用干净的布仔细包好,郑重地收起,嘴里还念叨着:
“一会儿,等你爹回来好好看看!等搬家时亲戚来了,也得给他们瞧瞧!哈哈~这个是公家盖章认下的表彰!”
余坤安瞧见她脸上那藏都藏不住、恨不得立刻就向七大姑八大姨炫耀的神情,嘴角抽了抽。
算了,这是余母难得有给人炫耀她好儿子的机会!让她高兴高兴。
“行,随您高兴。”他笑着应道。
余坤安把那两摞旧报纸包上的书和挂历打开,先把那本印着古装仕女的挂历递给余母,家里大人小孩的注意力立刻又被挂历上色彩鲜艳的美人儿画像给吸引了。
一群人围着啧啧称叹画上人的衣裳、头饰,连小崽子们也伸长了脖子去看稀奇。
他继续把封面色彩丰富的儿童挂历分给王清丽三人。
几人翻开,小崽子们又被上面憨态可掬的画像吸引了,
“哇,狗狗~”
“胖娃娃~”
“哎,现在的东西真是越做花样越多了!”余母摸着光滑的挂历纸感叹。
她招呼余大哥找来木条和铁钉,仔细地把年历挂在了屋子里那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