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三,北方小年,余坤安他们这边却习惯二十四才过。
想着今日只是进城送礼,并无其他要紧事,他难得睡了个懒觉。
盘算着赶在何鸿运他们中午下班时送礼最合适——城里人多眼杂,提着篮子到他们收购站门店反倒不便。
日头爬得老高,他还窝在被子里,就被奉命来叫人的小崽子余文洲闹腾醒了。
“阿爹,懒~~羞羞脸~”小家伙笑嘻嘻地学舌。
余坤安笑着把他抱起塞被窝里玩闹一番,才起床,轻拍了下小屁股,抱出门去。
“今天要进城,还不想着赶紧!”余母已给他脸盆里兑好了热水。
“又不急这一时半刻。”余坤安慢悠悠洗漱。
“你大哥跟着一道,路上警醒点!再遇上那乱糟事,躲远些……”余母絮叨着。
“晓得了,阿娘!”余坤安连连应声。
用完早饭,兄弟俩赶着马车上了路。
临近过年,进城采买年货的人比往常多了不少,背背篓的、挑担的、推板车的,路上添了几分热闹。
余坤安裹紧棉袄,靠在车板的背篓上,看着这一路的情景,竟又有些犯困,索性低头打起了盹,由着余大哥稳稳赶车。
到了县城,离收购站下班还早着点。余坤安指路,马车拐进了赵阿奶家所在的巷子。
这大冷天的,小院
余大哥留在楼下照看马车,余坤安拎着提篮上了楼。
“安子?快进屋暖和!”赵阿奶开门见是他,热情招呼。
“赵阿奶,不坐了,我大哥还在下头等着呢,还有几处要跑。”余坤安进屋,把提篮里的东西亮出来。
“哎哟,你这孩子!回回来都要带东西!”赵阿奶嗔怪。
“家里煪的腊肉,还有油腐乳、血豆腐、菜干,自家做的,您尝尝鲜。”
“上次的豆瓣酱还没吃完呢,炒菜下饭香得很!不过这肉……”赵阿奶看着腊肉,面露难色。
“乡下煪肉方便,特意给您拿一条尝尝。您可别推辞。”余坤安笑道。
赵阿奶拉着他胳膊:“留下吃了饭再走!把你大哥也叫上来!”
“阿奶,真不成!下回,下回一定专门来叨扰您一顿!”余坤安好说歹说才脱身。
“那说定了!”赵阿奶这才作罢,转身去腾篮子。余坤安接过时,发现里面多了两瓶黄桃罐头、一大包红糖和一包冰糖。
“阿奶,这……”
“你要不收,就把你带来的提回去!”赵阿奶态度坚决。
余坤安只得笑着收下。刚走到楼梯口,又被叫住。
“安子,陈老头问他那靠椅年前能到不?”
“能!就这两天。”余坤安估摸了下老丈人的进度。
“那就好!你是不知道,先前买的人都说舒服,又有好几个想订呢!”
“成!要订的麻烦您先帮通知下,下回来我们登记。”
“通知啥,我直接给你记下,下次带给你!”
“那劳您费心了!”
“顺手的事儿,客气啥!”两人又寒暄两句,余坤安才提着沉甸甸的回礼下楼。
马车晃到收购站门口,正赶上快下班。两人索性在离店门口不远的拐角处候着。
何鸿运和吴姐结伴出来,瞧见他们,何鸿运笑道:“安子?来了咋不进去?这次卖啥好货?”
“何哥,吴姐,不卖东西,就是快过年了,家里弄了点年货,给您二位尝尝。”余坤安递上两个竹篮。
“哎哟,这么沉?啥好东西?”吴姐掂量着。
“自家煪的腊肉,还有些菜干、腐乳……”
“这哪行!猪肉多金贵!菜干姐收了,肉你拿回去!走,上姐家吃饭去!”吴姐连忙推那腊肉。
“吴姐,真吃过了!这肉您一定收下,不然下次有事我都不好意思开口了!”余坤安坚持。
“你这孩子……”吴姐还要再说,何鸿运插话了:“吴姐,你先回吧,我找安子有点事,他得先跟我走一趟。下次,下次我保证不跟你抢人!”
“行吧!下次一定来家,你姐夫念叨着要跟你喝两杯呢!”吴姐这才作罢,拎着篮子走了。
何鸿运压低声音:“安子,上回那事妥了。跟我回家拿钱,就在前面街口。”他眼神示意了一下方向。
“行嘞!”余坤安会意,拉何鸿运上车,按他指的路赶去。
到了何家独门小院,何鸿运的媳妇热情得不行,张罗着把他俩留下吃午饭。
吃饭时,还知道何鸿运还有个儿子,平时都是跟着家里老爷子在县医院学医。
余坤安听着,心中感慨:瞧瞧,这就是家学渊源啊,起跑线早已不同。
想到王清丽前世得的病,他顺嘴就问起了县医院体检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