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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轻“哼”了一声,像是觉得无趣,又像是达到了某种试探的目的,最终还是慢悠悠地、姿态优雅地将腿收了回去,重新蜷缩进沙发里,仿佛刚才那个掀起风浪的人不是她。
谢夭夭的视线在两人之间小心翼翼地游弋,她敏锐地察觉到气氛的微妙与僵硬。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试探性地开口,声音轻轻的,带着点豁出去的勇气,又夹杂着少女的羞怯:
“那个……哥,其实……你要是真的喜欢……我……我可以……”她的话说得断断续续,含义却模糊而危险地指向了某个方向。
“没有可以!” 夏禹几乎是立刻打断了她,语气带着罕见的严肃和一丝...慌乱,他伸手,带着点惩罚意味,却又控制着力道揉了揉谢夭夭的脑袋,试图将那危险的想法揉散,“别听她瞎说!她在带坏你。”
他将矛头直指始作俑者。
唐清浅在单人沙发里动了动,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小声嘟囔道:“早晚的事……”语气里充满了对夏禹这种“掩耳盗铃”行为的不以为然。
“唐、清、浅。”夏禹转过头,一字一顿地叫她的名字,声音低沉,带着清晰的警告意味。
“好,不说了不说了。” 唐清浅从善如流地举起双手,做了一个投降的姿态,但那姿态里毫无诚意。
她放下手,指尖轻轻敲击着沙发扶手,目光却变得认真起来,语气也褪去了之前的戏谑,带着一种近乎剖析的态度,“但这并不是一件坏事,夏禹。你也不必总是如临大敌般刻意遮掩。”
她顿了顿,视线扫过谢夭夭,最后重新落回夏禹脸上,声音清晰而平和:“你所展露出的、或许连自已都未曾完全接纳的那一面,无论是欲望、偏好,甚至是那么点‘无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对我们而言,并非惊吓,反而……是一种肯定。它在告诉我们,你是一个真实的、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一个被责任和规则框定的符号。我们看到这一幕,内心是……高兴的。”
谢夭夭听懂了唐清浅话里更深层的意思,她用力地点了点头,看向夏禹,眼神清澈而坚定,接过了话头:“哥,清浅姐说得对!我以前……总觉得你对我好,是因为你觉得有责任照顾我,像完成任务一样。这份责任感让我安心,也让我难过。我现在……更希望,你对我好,不仅仅是因为你觉得‘应该’,而是因为你‘想要’,因为……我是我。”
唐清浅微微摊手,朝向夏禹:意味很明显:“看,这话可是小姑娘自已悟出来的,真不能怪我。”
夏禹看着眼前这两个一唱一和,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感。他向后重重地靠进沙发背里,抬起手揉了揉眉心,长长地、带着疲惫地叹了口气,几乎是脱口而出:“我以后绝对不会再让你们俩单独待在一起了。不,应该说,以后只要你们俩同时在的场合,我坚决不出现。”
这带着孩子气意味的话,恰恰暴露了他内心的防线正在松动。
“哥——” 小姑娘立刻不满地撅起嘴,拖长了尾音撒娇。
唐清浅却并未被他的“威胁”吓退,反而继续用她那平静无波的语调说道:“我只是在帮你往前走一步而已,夏禹。停留在原地,用‘责任’和‘规矩’把自已包裹得密不透风,最终困住的是你自已,也会让靠近你的人感到疲惫和不确定。未来某一天,你会感谢我今天推你的这一把。”
“我用不着你帮忙。” 夏禹瞥了她一眼,语气生硬,但底气似乎不那么足了。
“真用不着?” 唐清浅淡淡反问,唇角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很遗憾,如果没有我在旁边时不时‘提醒’你,帮你把那点不必要的羞耻心磨掉一些,你的脸皮厚度,恐怕也不至于进步得如此神速,能像现在这样,一边做着最大胆的事,一边还能试图端着最正经的架子。”
她的话剖开了夏禹最矛盾的核心。
“那我真是谢谢你了。” 夏禹没好气地回敬。
“不客气,” 唐清浅相当自然地接受了这份充满反讽的“感谢”。
“分内之事。” 她调整了一下坐姿,目光沉静地锁定他,发出了最后的叩问,“夏禹,不要再想着永远端着了。你的行为,和你内心拼命压抑的想法,割裂感太重。你总是做着最大胆、甚至堪称‘贪婪’的事情,心里却住着一个老古董,不断地用陈旧的标尺审判自已。不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