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尔基瞥了一眼身旁如同入定老僧般的兄长,嘴角不易察觉地撇了撇。
心里涌上一股熟悉的、混合着无奈和淡淡怨怼的情绪。
嫉妒?
他太清楚这个亲哥对自己那份根深蒂固的、隐藏在兄友弟恭表象下的嫉妒了。
就因为母亲那毫不掩饰的偏爱?
就因为那个该死的“嫡幼子继承法”?
他图尔基有什么办法?
他既不是那套陈腐规矩的制定者,也没本事怂恿母亲改变心意。
而且,现在争来争去的,有什么意义?
在他看来,在父亲真正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之前,一切都是扯蛋。
自己和穆罕默德那五个因为他们的母妃去世,就彻底失去继承资格的哥哥,不就是血淋淋的前车之鉴吗?
何况,父亲的王储位置,不就是因为排在他之前的两个伯伯先后病逝,才落他头上的?
特别是老纳伊夫前王储,去世时77岁,而今年父亲也77岁了。
在图尔基看来,父亲没坐上位置之前,一切皆有可能,一切也皆可倾覆。
解释?
他在心里嗤笑一声,何必浪费口舌。
他重新把目光投向远处跑道的起点。
时间的流逝,在此刻仿佛被赋予了粘稠的重量。
内厅的鼓点似乎敲在人心上,外厅的沉默则像不断收紧的绞索。
没有人希望这一刻被拖延。
无论是等待审判的班达尔,还是等待收割的猎人们。
终于,悬挂在墙壁上的那面巨大、镶嵌着各色宝石的纯金复古座钟,其精雕细琢的黄铜指针指向了距离比赛开始仅剩三十分钟的刻度。
一声低沉而悠长的报时音,如同丧钟的尾音,穿透了内厅的喧闹。
班达尔亲王推开缠绕在身上的肢体,毫不在意地抹了抹沾染了口红印记的嘴角。
他脸上那迷蒙放纵的笑容瞬间切换,如同戴上了一张无懈可击的面具,洋溢着夸张的热情与亢奋。
他大步流星地走向内厅中央,用力拍了几下手掌,声音洪亮得有些失真:
“尊贵的王子们!朋友们!时间到了!让我们移步跑道!
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欢呼,为我们的大玩具加油助威!
见证奇迹的时刻,就要来临了!”
他的声音如同一针强力的兴奋剂,瞬间点燃了内厅本已炽热的氛围。
那些沉溺在享乐中的年轻王子、富豪们如梦初醒,爆发出更加狂热的欢呼和口哨声。
他们如同一群被驱赶的、色彩斑斓的鸟雀,簇拥着班达尔亲王,闹哄哄地涌向内厅通往观赛平台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