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牧府夜宴,灯火通明,觥筹交错。
苏槿端坐于上主位,先是对今日凯旋的众将士一番嘉勉,言辞恳切,令将士们倍感荣宠,纷纷激动饮尽杯中酒。
随后,她特意举杯,看向下位的霍琮。
“霍将军,征战辛苦,功在社稷。
这一杯,我敬你。”
她眸中含笑,声音清越。
霍琮立刻起身,仰头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动作干脆利落,目光灼灼地看着苏槿:“谢主公!
此乃末将本分!”
他能感受到苏槿目光中的赞赏与……一丝不易察觉的亲昵,心中激荡,方才街上的窘迫似乎都化为了甘醇。
宴席气氛热烈融洽,宾主尽欢。
然而,当助兴的歌舞上场时,情形陡然一变!
并非寻常的柔曼丝竹,而是一群身形精壮、面容俊美的男子,他们竟赤裸着上身,仅着宽松长裤,手持未开锋的长剑,跳起了充满阳刚与力量感的剑舞!
古铜色的皮肤在灯火下泛着油光,肌肉线条随着舞动贲张起伏,充满了野性的诱惑。
这显然是有人刻意安排的“新意”
。
霍琮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脸色以肉眼可见的度沉了下去,黑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群舞动的男子,尤其是看到坐于上的苏槿,竟然手托香腮,看得颇有兴致,唇角还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时!
一股无名邪火猛地直冲头顶!
“够了!”
霍琮猛地一拍桌案,出巨大的声响,震得杯盘乱颤。
他豁然起身,声音冰冷如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气:“滚下去!”
沸腾的宴席瞬间鸦雀无声!
乐师吓得停了演奏,舞者们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所有宾客都惊愕地看着突然难的霍琮,心中骇浪滔天
——霍将军虽功高,但竟敢在主公面前如此放肆?
这……这简直是功高盖主,丝毫不把主公放在眼里啊!
殿内气氛顿时降至冰点。
唯有苏槿,心中如明镜一般。
她看着霍琮那醋意翻腾、几乎要喷出火来的样子,非但不怒,反而觉得有些好笑。
她知道,这不是臣子的僭越,而是爱人笨拙而激烈的占有欲在作祟。
这场接风宴,最终在这诡异的寂静中不欢而散。
当晚,荀攸之求见苏槿。
他面色凝重,眼神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忧色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郑重谏言:“主公,霍将军宴上之举,实在过于失礼张狂。
他如今手握重兵,威势日隆,恐生骄矜之心。
长此以往,臣恐其权势过大,尾大不掉,于主公基业不利啊……”
这番话,既出于公心,也藏着他一份难以言说的私心。
然而,苏槿听罢,并未如他所料那般深思或警觉。
她抬起眼,目光冷冽地看向荀攸之,那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直抵人心。
她没有争论霍琮是否功高盖主,也没有解释今晚缘由,只是用一种极其坦率甚至带着几分护短意味的语气,清晰地反问:
“攸之是在说,我的男人,不行?”
这句话,如同一把重锤,狠狠砸在荀攸之心上!
不是在讨论臣子的行为是否得当,而是在直接肯定她与霍琮之间那不容旁人置喙的紧密关系!
她不是在评判霍琮的举止,而是在维护“她的人”
!
荀攸之瞬间脸色一白,所有劝谏的话语都堵在了喉咙里。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传来尖锐的疼痛。
他明白了,自己那份悄然滋生的情愫,在这一刻,显得如此多余和可笑。
他垂下眼帘,掩去眸中所有的黯淡与失落,低声应道:“攸之……失言了。”
苏槿并未让他继续沉浸在那份难堪与失落中。
她目光平静地落在荀攸之身上,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文若。”
荀攸之微微一颤,愈恭敬:“臣在。”
“你的才华,我深知。
云州能有今日气象,你功不可没。”
苏槿先是肯定了他的功劳,语气稍缓,但随即话锋一转,变得锐利起来,“我需要的,是能臣,是干吏,是能与我一同开创这新世的肱骨。”
她微微前倾身体,目光如实质般落在荀攸之身上,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而非……心生妄念、徒乱人意之人。”
“妄念”
二字,如同惊雷,炸响在荀攸之耳边,让他脸色瞬间又白了几分,几乎站立不稳。
主公果然……什么都知道了。
苏槿的声音继续传来,带着告诫与最后的耐心:“心思,当用在正途。
用在民生经济,用在律法新政,用在如何让我云州更强盛,百姓更安乐。
而非用在无谓的揣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