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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福一拍大腿,语气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懊恼”
,“唉,都怪我多嘴!
前几日不是碰到这丫头片子嘛,看她可怜,就顺口提了句膳堂北区缺人……谁承想她真动了心思,自己跑来找钱老头打听门路了!
您说这……这不是给我惹麻烦嘛!”
他这番话,半真半假,将自己撇得干净,却又坐实了鹿笙在此的“缘由”
。
赵监工将信将疑:“真有这么巧?李师兄那边刚丢了东西,她就跑到这儿来谋新差事?”
“千真万确!”
孙福赌咒誓,随即又凑得更近,声音更低了些,带着一股推心置腹的意味,却暗藏恶意,“赵师兄,您想,那丫头什么修为?炼气二层都勉强吧?笨手笨脚,胆子又小得像耗子,她哪有那本事偷李师兄的东西?再说了,她都要去北区送死了,您何必再跟她过不去,平白沾了晦气?不如卖我个面子,也省得您麻烦。
让这贱婢去那毒沼里慢慢烂掉,岂不更解气?”
赵监工眉头紧锁,看了看污浊的废人巷,又想到北区的可怕和鹿笙那不堪入目的修为,心思转动。
为一个将死的废物大动干戈,确实不值当,还可能得罪孙福这个地头蛇,更觉得孙福这“让她烂掉”
的说法颇合他此刻烦躁的心意,便哼了一声:“行,孙胖子,今天就给你这个面子!
管好她,别再惹麻烦!”
说罢,悻悻离去。
孙福看着他们走远,脸上的谄笑瞬间消失,变得冰冷而阴沉,甚至还带着一丝大仇即将得报的快意。
他慢慢转过身,目光锐利,仿佛能穿透那破旧的帘子,钉在鹿笙身上,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他没有进屋,只是对着门口脸色白的钱老头,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钱老头,人既然在你这儿,就跟陈管事说,这‘人情’,我孙福帮他还了。
让他明天就来领人。”
说完,他根本不给帘后之人任何说话或询问的机会,仿佛多停留一刻都会污了他的眼,冷哼一声,提着酒葫芦扬长而去。
屋内,死一般的寂静。
钱老头面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帘子,叹了口气:“丫头……你都听到了吧?明天……陈管事会来领人。
你好自为之吧。”
他心中也明镜似的,孙福此举,绝非善意。
鹿笙从帘后走出,脸色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冷静,手脚也不再冰凉,体内灵力因心绪波动而微微加运转,带来一丝异样的温热。
原来根本不是巧合!
是孙福!
他不仅一直在盯着她,而且不知如何竟将之前的恩怨算在了她的头上!
今夜这一出,分明是他精心策划的绝杀!
他假意解围,实则是亲手将她推进了一个更绝望、更致命的深渊!
北区那个“每年都得死几个杂役填坑”
的地方,就是他为她选定的坟场!
他不仅要她死,还要她死得痛苦不堪,死得无声无息,顺带还能让他还了陈管事的人情!
好精密的算计!
好深的怨毒!
一股寒意浸透骨髓,比废符室的阴寒、废人巷的死寂更刺骨。
但随之涌起的,是一股更加冰冷、更加坚韧的决绝。
练气五层的修为,是她如今唯一的依仗,必须用在最关键的地方。
她看着孙福消失的方向,眼神锐利如刀,所有的情绪都被压下,只剩下最纯粹的生存意志。
仇,她记下了。
但眼下,她必须先活下去。
北区是毒沼,但也可能是她暂时避开符箓堂明枪暗箭的屏障。
那里的瘴毒死气对别人是致命威胁,对她而言,或许……识海中的古器能有所应对?无论如何,她已没有退路。
前路黑暗,但并非绝对死路。
她定要从中,撕出一条生路。
(第49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