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眼帘,是“赤潮”
的老兄弟,亲卫队长李铁牛!
他正跪在床边,紧紧握着熊大的手,眼中布满血丝,泪水混合着污垢在脸上冲出两道沟壑。
“这……这是哪?”
熊大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每说一个字,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
他低头,现自己赤裸的上身缠满了染血的绷带,右半边身体几乎被包成了粽子,剧烈的疼痛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
“本岛!
熊爷!
咱们回本岛了!”
李铁牛激动地语无伦次,“‘镇海号’……沉了!
兄弟们拼死把您从海里捞上来!
用……用舢板!
金狗的炮……太猛了!
咱们……咱们损失惨重!
能动的船……不到十艘了!”
熊大瞳孔猛地收缩!
沉了?!
“镇海号”
……沉了?!
那……那其他兄弟呢?!
“其他人……其他人呢?!”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剧痛狠狠按了回去。
“熊爷!
您别动!”
李铁牛连忙按住他,声音哽咽,“兄弟们……死伤大半!
活下来的……都撤回来了!
多亏了……多亏了咱们岛上的炮!”
他眼中闪过一丝后怕与庆幸:“金狗想趁势登陆,把咱们连根拔起!
可他们忘了!
这里是咱们的老巢!
王爷当年让沈院长给咱们设计的岸防炮台!
那些‘镇岳’巨炮!
还有您亲自督造的永备工事!
全用上了!”
李铁牛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狠厉:“金狗的铁甲舰是厉害!
可他们敢靠近?
咱们岸上的炮,口径比他们大!
射程比他们远!
依托山势,居高临下!
第一波齐射,就打沉了他们两艘冲在最前面的铁甲炮艇!
炸得他们人仰马翻!
松平信纲那狗贼的倭兵想抢滩?哼!
被咱们的交叉火力网……全扫进海里喂鱼了!”
他指着窗外隐约传来的炮声:“金狗吃了大亏!
现在只敢在远处用舰炮轰击,不敢再靠近了!
咱们的工事坚固,炮弹砸上去,也就听个响!
兄弟们轮流值守,依托坑道和堡垒,跟他们耗!
补给充足!
弹药管够!
看谁能耗死谁!”
熊大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一股巨大的疲惫感席卷而来。
他闭上眼,感受着身下床铺的坚实,听着远处那象征敌人无能的炮声,心中百感交集。
耻辱!
愤怒!
后怕!
但……更多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刻骨的恨意!
“松平信纲……完颜麟……”
熊大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名字,每一个字都浸满了血与火,“此仇不报……我熊大……誓不为人!”
岭南,苍梧郡,秦王府。
夜已深沉,万籁俱寂。
书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叶凌云沉静如水的面容。
他刚刚批阅完一份关于内燃机车试运行的报告,正准备起身休息。
“王爷!
急报!
倭海急报!”
宁宸轩急促的声音伴随着凌乱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打破了夜的宁静。
他几乎是撞门而入,手中紧紧攥着一份染着暗红污渍的加密信筒,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布满细密的冷汗!
叶凌云心头猛地一沉!
能让素来沉稳的宁宸轩如此失态……倭海……出大事了!
他一把接过信筒,拧开蜡封,抽出里面的绢书。
目光扫过那熟悉的、属于熊大亲卫李铁牛的潦草字迹,叶凌云瞳孔骤然收缩!
一股冰冷的寒意,如同毒蛇般瞬间缠绕上他的脊椎!
“……金国舰队突袭!
铁甲巨舰数十艘!
火力凶猛!
远预期!
‘镇海号’……战沉!
‘定海’、‘伏波’重伤搁浅!
其余战舰……损失惨重!
熊将军……身负重伤!
昏迷不醒!
幸赖岛防重炮与永备工事……击退敌登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