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
你看清楚!
他这是在收买人心!
是在挖我大乾的根基!
滦州重建之后,那里的百姓,是认我大乾朝廷,还是认他岭南秦王?!
他叶凌云,所图非小!
绝非一城一地之得失!”
李师宪心中一凛,连忙垂:“殿下息怒!
老臣失言。
叶凌云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其借救灾之名,行渗透之实,确为心腹大患!
然……”
他话锋一转,带着深深的忧虑,“岭南格物院之技,层出不穷。
燧枪、镇岳炮已列装叶家军,更有传闻其已研制出可连珠射之‘神火铳’
……若任其展,假以时日,恐……难制矣。”
这才是他最深沉的恐惧。
叶凌云不仅有“仁心”
,更有“利器”
!
滦州的救灾,展现的是他笼络人心的“软实力”
;而御金关外岳飞展现的钢铁战车和新式火器,则是他足以颠覆天下的“硬实力”
!
这两者结合,其势……已成!
赵如烟何尝不知?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愤怒解决不了问题。
她走到窗边,望着南方沉沉的夜色,仿佛要穿透千山万水,看到那座蒸蒸日上的苍梧郡。
“完颜麟……暂时消停了。”
她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冰冷与算计,“北境有韩震镇守,依托御金关天险,短期内应无大碍。
大乾……需要喘息之机。”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疲惫与无奈,“传令工部,集中全力,优先保障滦州重建所需之基础物料调拨。
至于……岭南在滦州所为……”
她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最终化为冰冷的决断。
“暂……不予干涉!
但黑冰台需加倍渗透,严密监控‘人民党’动向!
凡有蛊惑人心、煽动作乱者……秘密清除!”
“是!”
李师宪躬身领命。
他知道,这是赵如烟在权衡利弊后,不得不做出的妥协。
利用岭南的力量重建滦州,同时暗中遏制其渗透,争取时间。
这步棋,走得憋屈,却也是当前唯一的出路。
赵如烟抚摸着重新跳回怀中的黑猫,感受着那温顺皮毛下微弱的心跳。
权力……至高无上的权力,此刻却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束缚。
她可以决定无数人的生死,却无法让滦州的灾民真心拥戴朝廷;她可以调动举国资源,却无法像叶凌云那样,在废墟上迅点燃希望之火。
这权柄,金光璀璨,却也……沉重如枷。
“赵楷……”
她低声念着那个傀儡皇帝的名字,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就让他继续做他的‘太平天子’吧。”
这大乾的千斤重担,这暗流汹涌的棋局,终究……只能由她这个“长公主”
来扛!
岭南,江门郡码头。
初冬的阳光带着暖意,洒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上。
汽笛长鸣,“破浪号”
、“镇海号”
、“定远号”
三艘钢铁巨舰缓缓靠岸,黝黑的舰身在阳光下反射着冷冽的寒光。
码头上早已是人头攒动,旌旗招展。
叶凌云率领宁宸轩、叶芷青、赵婉儿、沈梦溪等核心人物,亲自在此迎候。
舱门开启,岳飞一身风尘仆仆却浆洗得笔挺的玄色军装,肩章闪耀,身姿挺拔如标枪,率先踏下舷梯。
他身后,是历经北境风霜、眼神更加锐利沉稳的岭南精锐。
“末将岳飞!
参见王爷!
幸不辱命,驰援御金关,金军已退!
北境暂安!”
岳飞走到叶凌云面前,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声音洪亮而坚定,带着一股经过血火淬炼的厚重感。
“小飞!
辛苦了!
快起来!”
叶凌云上前一步,亲手扶起岳飞,目光锐利地扫过这位年轻爱将。
他看到了岳飞眼中褪去的最后一丝青涩,看到了那份沉淀下来的沉稳与担当,更看到了那深藏眼底、如同淬火精钢般的坚毅光芒!
这不再是当初那个在苍梧郡衙前,听闻阿箬被打就怒冲冠、喊着要劈了凶徒的热血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