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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躁动不安,几个眼神闪烁、明显是乡绅家丁混在其中的汉子,趁机煽风点火:
“狗官!
不分青红皂白就抓人!
比韦昌隆还狠!”
“苍梧的天,还是咱们乡绅老爷撑着!
没他们,你们这些当官的喝西北风去?”
“乡亲们!
不能让他们胡作非为!
冲啊!
把老爷们救出来!”
混乱的声浪一波高过一浪,推搡着衙门口的守卫,形势岌岌可危!
叶凌云混在人群边缘,冷眼旁观。
他瞬间明白了其中关节。
岭南偏远,皇权不下乡!
韦昌隆在时,与这些盘踞地方、掌控着土地、商铺甚至部分武装(如家丁护院)的乡绅豪强勾结,形成了稳固的利益联盟。
韦昌隆提供官面庇护和便利,乡绅们则替他收税、管理佃农、甚至提供“孝敬”
,同时也在乡间作威作福。
韦昌隆倒了,叶凌云又把他们抓了,等于直接捅了马蜂窝!
这些乡绅的家眷和依附他们的势力,岂能善罢甘休?
他们煽动不明真相的百姓,就是要给新来的郡守一个下马威,逼他放人,甚至逼他妥协,继续维持原有的“规矩”
!
宁宸轩显然也洞悉了这一切。
他端坐堂上,等堂下哭嚎声稍歇,才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盖过了嘈杂:“堂下何人?状告何事?”
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威压。
王氏立刻抢答:“民妇王氏!
状告新任郡守宁大人!
无故羁押良民!
我家老爷王百万,乐善好施,是苍梧郡有名的大善人!
前日不过去韦府赴宴,便被抓入大牢!
天大的冤枉啊!
求大人明察,放了我家老爷!”
她说着又嚎哭起来。
宁宸轩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嘲讽的弧度:“哦?乐善好施?大善人?
那本官问你,韦昌隆之女生辰,你夫王百万,送了什么贺礼?”
王氏一滞,眼神闪烁:“就…就是些寻常瓜果点心,聊表心意……”
“心意?”
宁宸轩轻笑一声,拿起案头一份卷宗,慢条斯理地翻开。
“据韦府管家招供,王百万当日所赠,乃是赤金打造、镶嵌南海明珠的‘百子千孙’金佛一尊!
价值不下三千两白银!
其余人等,所赠玉器、古玩、田契、银票,皆有账可查!
最少的,也值五百两!
韦昌隆区区郡守,其女五岁生辰,尔等便如此‘聊表心意’?这心意,未免也太‘重’了些吧?”
他目光如电,扫过堂下瞬间脸色煞白的众人:
“韦昌隆贪墨无度,证据确凿!
尔等行贿官员,数额巨大,人证物证俱在!
按《大乾律》,行贿官员,视同贪腐!
轻则抄没家产,流放三千里!
重则……斩立决!”
最后三个字,如同冰锥,狠狠刺入王氏等人心口!
她们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她们本以为新官上任,总要顾及地方稳定,不敢把事情做绝。
哪想到宁宸轩如此强硬,直接搬出《大乾律》,把“行贿”
的罪名扣得死死的!
“你……你这是污蔑!
血口喷人!”
王氏色厉内荏地尖叫,“没有证据!
都是你编的!”
“证据?”
宁宸轩冷笑,“韦府库房已被查封,账册俱在!
每一笔‘贺礼’,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要不要本官现在派人去你王家库房,搜一搜那尊金佛还在不在?”
王氏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鸭子,瞬间哑火,瘫软在地。
宁宸轩不再看她,目光转向衙门外骚动的人群,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凛然正气:
“至于尔等所言‘良民’、‘善人’?哼!
本官翻阅卷宗三日,桩桩件件,触目惊心!
王百万勾结韦昌隆,强占民田千亩,逼死佃户三条人命!
李员外放印子钱,利滚利,逼得多少人家破人亡!
张乡绅私设公堂,草菅人命!
哪一个不是血债累累?!
尔等口中的‘好人’,便是这般鱼肉乡里、视人命如草芥的‘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