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泽那副志得意满、近乎癫狂的丑态,李师宪心中掠过一丝冰冷的失望,如同寒潭投石,漾开一圈圈无声的涟漪。
朽木……终究是朽木!
他扶持赵泽,本意是借其大皇子身份与勋贵集团的残余势力,制衡秦王、压制其他皇子,最终将这易于操控的蠢货推上皇位,成为自己掌控朝局的完美傀儡。
可眼前这人……得意便猖狂,目光短浅如鼠!
除掉一个莽夫赵楷,便以为天下已定?
殊不知真正的豺狼,早已在暗处亮出了獠牙!
“殿下,”
李师宪的声音平淡无波,如同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三皇子失势,固然可喜。
然,殿下以为,这储位……便真的稳如泰山了吗?”
赵泽一愣,醉眼迷蒙:“什么意思?除了我,还有谁?老四老五那几个黄口小儿?还是那个废物老二?”
李师宪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缓步上前,拿起案几上一份被酒液浸湿的边关军报,指尖轻轻拂过上面的灰尘:“殿下可曾想过,秦王叶啸天……为何班师回朝?又为何……在此时,叶凌云与霓凰公主,要冒雨夜闯叶家军大营?”
赵泽不耐烦地挥手:“管他为何!
叶老匹夫回来又如何?他再厉害,还能管得了我赵家的皇位传承不成?叶凌云?一个走了狗屎运的纨绔罢了!
能翻起什么浪……”
“秦王……”
李师宪打断他,声音陡然压低,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恐怕……已经薨了。”
“哐当——!”
赵泽手中的琉璃酒杯脱手坠地,摔得粉碎!
猩红的酒液如同鲜血般溅开,染红了他明黄的蟒袍下摆和光洁的金砖。
他脸上的醉意和狂喜瞬间凝固,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下,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
“你……你说什么?!”
赵泽猛地站起,带倒了沉重的紫檀座椅,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死死盯着李师宪,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叶啸天……死了?!
怎么可能?!
他……他刚回来!
还当众鞭笞了叶凌云!
威势无双!
怎么会……”
“威势无双?”
李师宪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殿下,猛虎垂死,其啸亦哀。
秦王年逾八旬,久战沙场,早已是油尽灯枯之躯。
此番回京,不过是为叶凌云,做最后一搏罢了。”
他向前一步,烛光在他脸上投下深邃的阴影,“今夜,叶凌云持虎符强闯军营,朱剑春随后仓皇入宫面圣……若非秦王骤薨,新王夺权,老将求援……还能有何解释?”
他目光如刀,刺向赵泽:“殿下!
秦王薨逝,天塌地陷!
叶家军二十万铁骑,瞬间成了无主之刃!
临安城内外,已成风暴之眼!
朱剑春是去求援?还是去投诚?
叶凌云能否稳住军心?勋贵集团是否会趁火打劫?
二皇子……是否真的如表面那般无害?”
一连串的问题,如同重锤砸在赵泽混沌的脑海!
他踉跄后退,方才的志得意满荡然无存,只剩下满眼的惊恐与茫然!
叶啸天死了?那个如同山岳般压在所有人心头的军神……倒了?!
那……那叶家军怎么办?
临安怎么办?他的皇位怎么办?!
“李相……”
赵泽声音颤抖,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扑向李师宪,“救我!
我该怎么办?!
叶凌云会不会造反?朱剑春会不会拥兵自立?老二……老二会不会趁机……”
李师宪不动声色地避开赵泽抓来的手,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极度的厌恶与冰冷的算计。
果然是个废物!
遇事便慌!
他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沉稳如渊。
“殿下稍安勿躁。”
李师宪声音平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秦王虽薨,然其威犹在。
叶凌云根基浅薄,朱剑春心怀异志,叶家军内部必生龃龉。
此乃乱局,亦是良机!”
他眼中精光一闪,低声道:“当务之急,有三!”
“其一立刻动用我们在叶家军中的暗线,散布消息,秦王乃被朱剑春勾结皇帝陛下,暗中下毒谋害!
叶凌云为报父仇,欲血洗临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