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轻描淡写，不着痕迹。
“想明白了？”
她的声音，恢复了往常的淡漠空灵，听不出丝毫关切，也听不出任何嘲讽，仿佛刚才那番诛心之言并非出自她口。
古仙儿没有回答她。
甚至，自始至终，都没有再看她一眼。
她只是缓缓地，带着一种近乎僵硬的，仿佛每动一下都需要耗费莫大力气的姿态，转过身，重新面向那遥远处，气息似乎逐渐趋于平稳，却愈显得深邃浩瀚、圆融无暇的宗主寝宫方向。
那双金色的凤眸之中，所有的疯狂，所有的失控，所有的不甘与痛苦，此刻，都已经尽数敛去，被强行压入了灵魂的最深处，用万载玄冰封印。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
前所未有的，冰冷的，坚硬的，仿佛由无数破碎的希望与爱恋熔铸，再经由绝望之火淬炼，最终形成的……战意！
那是一种认清了血淋淋的现实，接受了惨痛失败，并准备在这片情感的废墟与绝境之中，起更猛烈、更持久、更不择手段反击的决绝！
良久。
久到周围的废墟中，最后一丝明火也悄然熄灭，只剩下袅袅的青烟和灼热扭曲的空气。
久到远处那让她心碎的波动，彻底平稳下来，仿佛一切都已尘埃落定，大局已不可更改。
她朱唇轻启，声音平静得，如同万丈寒潭之底，不起丝毫波澜的死水。
却又像是在向着冥冥中掌控命运的神只，向着那个夺走了她一切、践踏了她所有尊严与感情的对手，宣告着一场……不死不休，至死方休的战争的序幕，正式拉开！
“呵……”
一声轻笑，带着无尽的冰寒与自嘲，从她唇边溢出，消散在灼热而死寂的空气里。
“林初颜。
”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是一把冰冷的刀子，划破了废墟的寂静。
“你以为，这样……就算赢了吗？”
“你以为，靠着这种下作无耻的手段，抢先一步，玷污了师尊的圣体，融入了师尊的道基，就能永远地，彻底地，霸占师尊的身与心了吗？”
她的语气依旧平静，但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来自九幽的冰碴，砸落在焦黑的废墟之上，出令人心悸的脆响。
“做梦。
”
她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过境。
“战争……”
“现在，才刚刚开始！”
最后四个字，她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吐出，带着一种掷地有声、金石可镂的决绝！
“我古仙儿，以仙凰之名，以自身血脉与神魂立誓，此生，与你林初颜……不死！
不休！”
话音落下。
她不再有任何犹豫，也不再理会身旁那仿佛只是一个旁观者、记录者的沐曦，转身，一步步地，踏着满地的焦黑灰烬与断壁残垣，走回了那片由她自己亲手造成的，象征着昔日荣耀与今日毁灭的仙凰殿废墟最中心。
每一步落下，她身上的气势，便凝练一分，那股因惨痛挫败而略显涣散、动摇的仙凰意志，便重新凝聚一分。
那股属于上古仙凰的，天生的骄傲与霸道，正在以一种全新的，更加内敛，也更加危险、更加执拗的方式，如同被千锤百炼、去除了所有杂质的混沌神铁，重新凝聚，淬炼！
一股更加深沉，更加隐晦，却也更加坚定的火焰，在她眼底最深处，静静地燃烧起来。
沐曦静静地站在原地，白衣胜雪，与周围的焦黑破败形成鲜明对比。
她看着古仙儿那虽然走在废墟之中，步履甚至有些踉跄，背影却依旧挺得笔直，仿佛承载着无尽决心与恨意，一步步走向废墟中心的赤色身影，清冷的眼眸中，一丝奇异的光芒，如同夜空中划过的流星，一闪而逝，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她再次微微侧头，看了一眼那遥远宗主寝宫的方向，感受着那彻底平稳下来，却愈显得浩瀚无边、深不可测的混沌与太阴完美交融的气息。
那气息，仿佛宣告着一个新时代的开启，也预示着未来更多的不确定与……风暴。
然后，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素白纤细、仿佛不染尘埃的手掌，感受着体内那沉寂而强大、蕴含着生死轮转奥秘的轮回仙力，以及那玄奥莫测、足以撼动时空命运的轮回仙法。
她轻轻地，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如同梦呓般的声音，带着一丝真正的好奇与探究，呢喃了一句。
“原来……”
“道，还可以这么修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