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战锤裹挟着恶风,撕裂空气,出令人头皮麻的沉闷呼啸,眼看就要将那面色惨白、僵立原地的少年砸成一滩肉泥。
少年瞳孔急剧放大,死亡的阴影如同实质的冰水,瞬间浸透了他的四肢百骸,甚至连闭目待毙的本能反应都已被极致的恐惧剥夺,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
千钧一之际,仿佛时空本身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拨动,一道柔和却不容抗拒、蕴含着玄奥空间波动的白光骤然降临,如蚕茧般将他层层包裹。
空间微微波动,泛起水纹般的涟漪,少年的身影瞬间自原地模糊、消失。
下一刻,他已狼狈万分地跌落在山门外的青石空地上,浑身毫无伤,只是脸上毫无血色,嘴唇青紫,身体因极致的恐惧而剧烈颤抖,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腔剧烈起伏,仿佛刚从深水噩梦中挣扎出来,额头上沁满了冰冷的汗珠。
“淘汰!”
李长剑那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如同寒冬腊月里迎头浇下的一盆掺着冰碴的冷水,不仅宣判了这第一个失败者的结局,更如同重锤,狠狠敲在所有尚在云雾缭绕的“十方绝灭阵”
中挣扎、以及山门下屏息观望的数万人的心头上,让那根本就紧绷的弦,猛地达到了极限,几欲断裂。
现实,残酷得令人窒息。
青云宗的门槛,绝非虚言。
有了第一个,便有第二个,第三个……
崩溃的堤坝一旦出现缺口,溃败便接踵而至。
大阵之内,金铁交鸣之声、修士不甘的怒吼声、受伤后的痛呼声、以及战斗傀儡那无情的、规律而冰冷的机括运转声混杂在一起,奏响了一曲残酷的试炼乐章。
云雾翻涌,不时被激烈的战斗波动撕开一角,显露出内里惊心动魄的景象。
一道又一道代表着失败与保护的白光接连亮起,每一次闪烁,都意味着一个梦想的暂时终结。
或是有人身形迟滞半分,被傀儡疾刺而来的长枪洞穿了留下的虚影,只在原地留下几片被气劲撕裂的破碎衣角,本人则惊魂未定地出现在山门外。
或是有人试图硬撼傀儡的重击,结果虎口崩裂,鲜血淋漓,赖以成名的兵器脱手飞出,化作一道黯淡的弧线跌落尘埃,紧接着白光便笼罩了其绝望的面庞。
或是有人步伐错乱,被数尊配合无间的傀儡抓住破绽,瞬间陷入刀光剑影的绝境,若非大阵规则及时触,恐怕顷刻间就要身异处……
不过短短半柱香的时间,山门外空地上的失败者已聚集了二十余人。
他们个个衣衫破损,沾满尘土与汗渍,髻散乱,脸上早已失去了初时的意气风,只剩下劫后余生的苍白与浓浓的不甘。
有人双目赤红,以拳狠狠捶打着坚硬的青石地面,指节皮开肉绽,渗出的鲜血染红了石面却浑然不觉。
有人失魂落魄,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口中喃喃自语,无法接受自己被淘汰的现实。
还有人望着那依旧杀机四伏、云雾翻腾的大阵,眼中充满了难以磨灭的骇然与后怕,身体仍在不自觉地颤抖。
方才那短暂却无比漫长的经历,已如同最深刻的噩梦般烙印在他们的灵魂深处。
那看似笨重、动作略显僵硬的青铜傀儡,每一击都蕴含着远他们想象的精纯灵力与恐怖巨力,度更是快如闪电,更兼彼此之间配合无间,缜密如网,不知疼痛,不畏死亡。
许多人在各自家乡被赞誉为天才,自诩技巧高,但在这“十方绝灭阵”
中,他们所谓的精妙招式、灵活身法,在绝对的力量、严密的战阵和永不枯竭的能量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不堪一击。
山门下,数万围观者早已鸦雀无声,先前的一些窃窃私语、点评江山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凝固的压抑寂静。
许多原本摩拳擦掌、自视甚高的年轻修士,此刻脸色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手掌不自觉地握紧了衣角或随身兵器,心中那点“我上或许能行”
的侥幸心理,被眼前这赤裸裸的残酷现实彻底碾碎。
青云宗的入门考核,其严苛与凶险程度,远世人想象!
这绝非寻常宗门那种走过场、看背景的筛选,而是真正刀刀见血、弱者瞬间就会被淘汰出局、甚至可能危及性命的残酷试炼!
能通过者,无一不是真正的精英,万中无一!
然而,正如乌云密布的天空总会透下几缕耀眼的阳光,在这一片混乱与溃败的浪潮之中,总有真正的天骄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