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站在门外,本想再等片刻,却见房门自己开了一道缝。
他心中一动,迟疑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凑上前去,想看看里面究竟是何方神圣。
房间里光线昏暗,陈设简陋,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水汽和淡淡的血腥味。
床上被褥凌乱,留下一大片人形的水渍,却空无一人。
云舟微微蹙眉,正感奇怪,目光不经意地一扫,忽然定格在了床底下。
在最深的阴影里,他看到了一团灰扑扑、毛茸茸的东西。
那东西很小,正瑟瑟抖,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正透过黑暗,惊恐地与他对视。
一只……狐狸?
云舟愣住了。
他想象过无数种可能,或许是一位游戏人间的前辈高人,或许是一位与师尊有旧的绝世剑客,却唯独没想过,会是一只看起来狼狈不堪的小狐狸。
难道是自己感应错了?
他下意识地凝神细辨,这一次,他清晰地感觉到,那股纯粹、凌厉、又带着一丝孤高冷傲的剑尊气息,源头并非房间里的任何器物,而是……就是从那只小狐狸身上散出来的!
虽然微弱,却精纯无比,绝不可能作假。
云舟的脑海中,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
一个荒诞却又似乎唯一合理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师尊是何等人物?他的随身剑符,蕴含着他的一缕本命剑意,何其珍贵!
怎么可能随意赠人?除非……除非这只狐狸,对师尊而言,是极其特殊的存在!
是师尊收养的灵兽?不对,寻常灵兽,哪配得上用本命剑符护身?
是某位不愿显露真身、以狐形示人的前辈?很有可能!
师尊曾提过,世间多奇人异士,或化作樵夫,或化作游鱼,游戏红尘,不可貌相。
云…舟越想,眼神越亮,看苏九九的目光,也从最初的错愕,转变为一种混杂着敬畏、恍然与崇拜的复杂情绪。
他懂了。
这位“前辈”
,定然是师尊的至交好友,此刻不知为何受了伤,在此地隐匿修养。
自己这般冒昧前来,定是打扰了前辈的清净。
想通了这一点,云舟立刻后退一步,原本挺直的脊背,不自觉地弯了下去,对着那道门缝,深深地作了一揖。
“晚辈有眼不识泰山,惊扰了前辈,罪该万死!”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懊恼和十足的诚恳,“晚辈不知前辈在此静养,还请前辈恕罪。”
床底下的苏九九,已经彻底懵了。
前……前辈?
是在叫我吗?
她眨了眨眼,呆呆地看着门外那个只露出一只眼睛的年轻人,小小的脑袋里装满了大大的问号。
这人是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对着一只狐狸喊前辈?
她当然不知道,她此刻这副呆滞茫然、一言不的模样,落在云舟眼里,就成了高人独有的、不屑于与晚辈计较的淡漠与孤高。
云舟见“前辈”
没有出声怪罪,心中稍安,却也更加拘谨。
他注意到房间里的水渍和血腥味,又看到小狐狸湿漉漉、脏兮兮的模样,心中立刻脑补出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恶战。
“前辈似是受了伤?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若有需要晚辈效劳之处,前辈尽管吩咐,晚辈万死不辞!”
苏九九依旧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吩咐?我倒是想让你去把沈清辞找回来,顺便买点吃的,可我不会说话啊!
她急得想用爪子挠地,可表面上,却只能维持着一副“高深莫测”
的呆萌模样。
云舟见她还是不语,以为是自己太过唐突,让前辈心生不快。
他想了想,师尊曾说,真正的高人,都不喜俗务叨扰。
自己这般纠缠,确实不妥。
于是,他再次躬身行礼,态度愈谦卑。
“是晚辈孟浪了。
前辈在此安心休养,晚辈不敢再扰。”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晚辈就住在对面的天字三号房。
前辈若有任何差遣,只需稍稍催动剑符,晚辈便能感应到。
或者,等前辈的同伴回来,也可让他来寻我。”
同伴?
苏九九的耳朵动了动。
他指的是沈清辞吗?
云舟说完,又对着门缝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这才直起身,小心翼翼地将那扇门重新带上,只留下一道微不可查的缝隙通风。
脚步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