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宿舍门外的位置,戛然而止。
一切重归死寂。
死一样的寂静。
连窗外的风声都停了。
我竖起耳朵,仔细倾听门外是否有呼吸声、或者别的动静。
什么都没有。
那行李箱就像凭空出现,然后停在那里,不动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门外始终没有任何声响。
我紧张得手心冒汗,死死盯着门板,仿佛能穿透它看到外面的情形。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我紧绷的神经都有些麻木,窗外天际开始泛起一丝鱼肚白,那咕噜声始终没有再响起。
它好像就那么静静地停在门口,直到天亮。
第二天,我是被林晓起床的动静吵醒的。
阳光透过新换的窗户照进来,驱散了些许夜晚的阴霾。
我猛地想起昨晚的事,立刻跳下床,小心翼翼地打开宿舍门。
门外空荡荡的。
走廊尽头窗户投进晨光,地面干净,连一丝灰尘的痕迹都没有。
哪有什么红色行李箱?
“你看什么呢?”
林晓打着哈欠问。
我犹豫了一下,把昨晚听到的声音说了出来。
林晓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你做梦呢吧?或者是水管道的声音?老楼管道老化,晚上经常有怪声。
我睡得沉,什么都没听见。”
王薇也推了推眼镜,细声细气地说:“我昨晚熬夜看小说,大概一点才睡,没听到什么声音呀。”
李丽只是淡漠地摇了摇头,表示不知情。
难道真是我幻听了?或者是太紧张,把别的什么声音脑补成了行李箱轮子?看着舍友们正常的神情,我只好把疑虑压回肚子里。
白天上课,一切如常。
可一到晚上,躺回床上,那种不安感又回来了。
果然,临近午夜,那个声音又准时出现了。
咕噜……咕噜……
由远及近,缓慢而执着,最后精准地停在我们4o7的门口。
这一次,我听得更真切。
那绝不是水管的声音,就是硬质轮子摩擦地面的声音,而且,似乎比昨晚更清晰了些,轮子好像更顺滑了?
我推醒了对声音比较敏感的王薇:“王薇,你听!
门口!
是不是有声音?”
王薇迷迷糊糊地侧耳听了听,茫然地摇摇头:“没有啊……什么声音?你听错了吧?”
林晓和李丽也都被吵醒,纷纷表示什么都没听见。
“真的!
你们仔细听!
就像行李箱轮子!”
我急得声音都变了调。
可她们脸上只有被打扰睡眠的不耐和困惑。
在那死寂的夜里,那咕噜声在我耳中如此清晰,她们却仿佛聋了一般。
巨大的恐惧和孤立感瞬间包围了我。
第三晚,第四晚……夜夜如此。
那滚轮声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停驻的时间似乎也越来越长。
我开始严重失眠,黑眼圈浓重,白天精神恍惚。
舍友们看我的眼神也从最初的疑惑变成了担忧,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疏远。
她们私下里大概觉得我神经过于敏感,或者……精神出了问题。
我试图向楼管阿姨反映,阿姨听完,脸色变了变,眼神躲闪,只含糊地说:“小姑娘,别瞎想,老房子有点声音正常。
早点休息,睡不着看看书。”
便不再理我。
我也曾在白天壮着胆子,沿着四楼走廊仔细检查,甚至走到楼尽头的窗户边。
那里堆着一些废弃的课桌椅,落满灰尘,根本不像有人来过的样子。
我还偷偷打听过这栋楼的往事,几个高年级的学长学姐一听是慧园乙栋,都讳莫如深,匆匆摆手走开,只零星拼凑出一点信息:很多年前,确实有个女生在这里出过事,好像是因为感情问题,具体细节没人敢细说。
绝望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我。
没人相信,无处可逃。
第五晚。
那声音变本加厉。
不再是缓慢的滚动,而是变得急促,甚至带着一点……欢快?咕噜噜——声音飞快地由远及近,猛地刹停在我门口,力道之大,仿佛撞到了门上,出“咚”
的一声闷响。
然后,是死寂。
我蜷缩在被子里,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冷汗浸透了睡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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