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板床,一张掉漆的木桌,一把椅子。
墙壁是粗糙的木板钉的,糊着黄的旧报纸。
唯一的电器是桌上那盏罩着脏污灯罩的台灯。
窗户很小,对着黑黢黢的后院。
老妇人指了指房间,依旧不说话,然后把手伸向李哲,干枯的手指捻了捻。
李哲反应过来,赶紧掏出钱包,抽出一张一百元递过去。
老妇人看也没看,把钱塞进怀里,然后把那把巨大的黄铜钥匙塞到他手里,冰冷粗糙的触感让他一激灵。
做完这一切,她转身就走,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口。
李哲站在房间中央,听着窗外丝毫没有减弱迹象的暴雨声,心里一阵毛。
这地方太怪了,那老妇人更怪。
但他别无选择。
他脱下湿透的外套,擦了擦头和脸。
疲惫感再次袭来。
他走到床边,伸手按了按床板,硬得硌人。
他又试着打开那盏台灯,灯泡闪烁了几下,出昏黄暗淡的光,勉强照亮桌案一角。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被桌子底下角落的一个东西吸引了。
那是一个老旧的、木质外壳的收音机。
体积不小,像个笨重的盒子,表面是深色的木纹,布满划痕和污渍,几个旋钮已经失去了光泽,刻度盘是黄色的,上面的字迹模糊不清。
一根拉杆天线歪歪斜斜地伸着。
这种老古董,恐怕比他年纪都大。
怎么会放在客房里?他好奇地弯腰把它搬了出来,沉甸甸的。
他下意识地接上了收音机后面的电源线,然后找到了开关旋钮,试着拧了一下。
“啪。”
一声轻响,指示灯居然亮了,是一种暗淡的、昏黄色的光。
然后,是强烈的、持续不断的电流嘶嘶声,充斥了整个房间。
居然还能用?
他尝试转动调台旋钮。
指针在刻度盘上艰难地移动,划过一个个频率,除了噪音,还是噪音。
偶尔能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扭曲得不成样子的音乐或者人声片段,也迅被嘶嘶声淹没。
在这与世隔绝的暴雨深山村里,能收到信号才是怪事。
他自嘲地笑了笑,准备关掉这吵人的噪音。
就在他手指碰到开关的前一秒——
调台的旋钮,自己…突然…猛地转动了一下!
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粗暴地拨动!
指针猛地跳到了一个根本不在任何正常广播频段的位置,卡在刻度盘边缘一片空白的区域。
电流的嘶嘶声骤然减弱了下去。
然后…
一个极其清晰、却冰冷得不带任何感情的男人声音,突兀地从那老旧的喇叭里传了出来,字正腔圆,像新闻播报,却又透着一种无法形容的诡异空洞:
【…青木潭水库泄洪道第三号闸口,确认失效。
重复,第三号闸口失效。
水位已达临界点…预计全面溃坝时间…凌晨三点零七分…】
李哲的手僵在半空,浑身的汗毛瞬间立了起来。
这是什么?水库溃坝?警报?不对!
这声音太冷静了,冷静得不像紧急广播,更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结果?而且,青木潭水库?不就是这个村子名字的由来?
还没等他想明白,那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收音机里传来一阵极其混乱的噪音,夹杂着凄厉扭曲的、被拉长变调的风声和…水声?还有某种金属扭曲断裂的可怕尖鸣!
紧接着,另一个声音切了进来。
是一个女人,声音极度惊恐,扭曲,变调,仿佛正处在极度危险的境地,对着什么东西声嘶力竭地哭喊,断断续续,夹杂着剧烈的喘息和呛水的声音:
“跑…快跑啊!
水!
好大的水!
上来了!
都上来了!
啊——!
别拉我!
救——”
女人的声音猛地被一种巨大的、咕噜咕噜的溺水声吞没,取而代之的是疯狂涌入的、震耳欲聋的洪水咆哮的声响,仿佛下一秒就要从那个小小的木质喇叭里喷涌而出,淹没这个房间!
李哲吓得猛地后退一步,心脏狂跳,难以置信地瞪着那台兀自出恐怖声响的老收音机。
这他妈是什么?!
电影录音?恶作剧?!
混乱的洪水声持续了几秒,然后像被一刀切断般,骤然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