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宿舍楼的4o4房间只有三个床位。
可每晚熄灯后,天花板上总会传来第四个人的脚步声。
管理员说:“听到声音,千万别回头。”
上周有个胆大的新生偏要回头看看是谁。
第二天,他的床铺消失了,墙上只剩下一个模糊的人形血印。
九月初的燥热,像一层黏腻的油膜,紧紧裹着这座庞大的北方城市。
暑气蒸腾,连空气都带着灼人的温度。
师范大学的新生报到日,校园里人声鼎沸,拖着行李箱的学生和家长挤满了林荫道,喧嚣声浪一阵高过一阵,驱不散空气里沉闷的窒息感。
林晓拖着沉重的行李箱,箱轮在坑洼的水泥路上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汗水顺着她的鬓角滑落,浸湿了军训服粗糙的领口。
她抬头望向眼前这栋庞然大物——七号宿舍楼。
这是一栋典型的苏式老建筑,灰扑扑的水泥外墙爬满了暗绿色的爬山虎,如同某种古老生物干枯的血管。
巨大的楼体在午后的烈阳下投下浓重而压抑的阴影,几扇黑洞洞的窗户镶嵌其上,像是一双双沉默而疲惫的眼睛,漠然地注视着下方蚂蚁般涌动的新生。
一股难以言喻的陈旧气息扑面而来,混合着尘土、隐约的霉味,还有一种……深埋地下的、难以消散的阴冷,悄然渗入燥热的空气缝隙。
林晓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
“七号楼啊……”
旁边一个穿着花衬衫的阿姨,一边擦汗一边跟丈夫嘀咕,“听说……不太干净。”
声音压得很低,却清晰地钻进了林晓的耳朵。
她丈夫立刻拉了她一下,眼神里带着警告。
林晓的心,莫名地沉了一下。
宿管科分配宿舍的效率不高,队伍排得老长。
当林晓终于拿到那张小小的纸条时,汗水已经在她后背画出了地图。
她低头看去,清晰的打印体映入眼帘:
姓名:林晓
楼号:7
房号:4o4
4o4?
这个数字本身,就带着某种不祥的隐喻。
林晓捏着纸条的手指微微收紧,指尖冰凉。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点莫名的悸动,拖着箱子,汇入了涌入七号楼门洞的人流。
楼内的光线骤然暗了下来。
门洞像一张巨口,将外面喧嚣的光明与燥热瞬间吞噬。
一股混合着消毒水、旧木头和更深层霉变气息的阴冷空气,猛地包裹了她。
光线昏暗,高高的天花板上吊着几盏蒙尘的白炽灯,散着昏黄无力的光晕,勉强照亮脚下磨损严重、坑坑洼洼的水磨石地面。
墙壁是早已看不出原色的暗黄,上面布满了各种划痕、褪色的通知和不明污渍。
空气似乎在这里凝固了,流动缓慢,带着一种陈年地下室的窒闷感。
楼梯是那种老式的、异常陡峭的水泥结构,扶手是冰冷的铸铁,布满锈迹。
林晓吃力地提起行李箱,一步一步向上攀爬。
脚步声在空旷的楼梯间回荡,被放大了数倍,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沉重。
越往上,光线越暗,空气也越阴冷潮湿。
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息和心跳声。
三楼的走廊还残留着一点人气,有家长进出的声音。
到了四楼,仿佛一步踏入了另一个世界。
光线更加晦暗,长长的走廊一眼望不到头,两侧是一扇扇紧闭的、墨绿色的老式木门,门牌号码在昏暗中模糊不清。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绝对的、令人不安的寂静。
只有林晓自己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孤单地回响,每一步都踏在紧绷的神经上。
她找到了4o4号房。
门虚掩着,里面透出灯光。
林晓轻轻推开门。
房间不大,标准的四人间格局。
靠墙左右各摆着两组上下铺的铁架床,中间是四张连在一起的书桌。
出乎意料的是,房间里只有三个人。
靠窗的下铺,一个短圆脸、戴着黑框眼镜的女生正麻利地铺着床单,动作利落,她抬头看到林晓,咧嘴一笑,露出两颗虎牙:“嗨!
新室友?我叫赵楠!
计算机系的!”
声音爽朗,打破了房间里的沉滞感。
门边的下铺,坐着一个长披肩、气质文静的女生,她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书,对林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