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加班回家,公寓电梯载报警,可里面明明只有12人。
我最后一个挤进去,警报刺耳响起。
众人面面相觑,我尴尬退出,电梯门合拢瞬间——
透过缝隙,我看到反光的金属内壁上,清晰地映出了第13个低垂的人头。
城市的午夜,像一块吸饱了污水的厚重绒布,沉沉地压下来。
写字楼群的霓虹招牌大多熄灭,只剩下零星几扇窗户还亮着惨白的光,如同巨兽疲惫睁开的独眼。
空气里浮动着汽车尾气冷却后的微尘、雨后路面蒸腾起的潮湿土腥气,还有从某个通风口飘出的、若有似无的食物酸腐味。
我,林柯,拖着灌了铅的双腿,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踉跄着走出最后那栋还亮着灯的玻璃幕墙怪兽。
连续七十二小时的疯狂加班,为了那个该死的、吹毛求疵的跨国项目,榨干了我最后一丝脑细胞和体力。
眼皮沉重得像是挂了铅坠,每一次眨动都带来酸涩的刺痛,视野边缘闪烁着细碎的黑点。
胃里空空如也,却只有翻江倒海的恶心和疲惫。
凌晨一点四十七分。
街道空旷得吓人,只有我的脚步声在寂静中出空洞的回响,又被两旁沉默矗立的高楼无声地吞噬。
夜风带着刺骨的凉意,穿透单薄的衬衫,激起一阵寒颤。
我裹紧了外套,只想立刻、马上回到我那间狭小但温暖的出租屋,一头栽进被子里,让无边的黑暗吞噬掉这令人作呕的疲惫。
转过街角,“翠湖苑”
三栋那栋三十多层的公寓楼出现在视野里。
楼下24小时便利店还亮着灯,像黑暗海洋里一座孤零零的灯塔,散出一点微弱的人间气息。
我几乎是凭着本能,刷卡,推开沉重的玻璃门,一头扎进相对温暖但同样空旷寂静的大堂。
惨白的led灯光照亮了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倒映出我此刻狼狈不堪的影子:头凌乱,脸色灰败,眼窝深陷,西装皱得像咸菜。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地板蜡混合的、冰冷洁净的气味。
值班的保安趴在桌后,出轻微的鼾声。
整个空间死寂得可怕,只有中央空调系统出低沉的、永不停歇的嗡鸣。
电梯厅在左手边。
三部电梯,只有最右边那部的液晶屏显示着数字,正从高层缓缓下降。
我按下上行键,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指尖传来。
指示灯亮起,出幽微的红光。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
疲惫如同潮水,一阵阵冲击着我摇摇欲坠的意识。
我靠在冰凉的金属墙壁上,眼皮沉重地往下耷拉。
“叮——”
清脆的提示音在寂静的大厅里格外刺耳,瞬间惊醒了我。
电梯门无声地向两侧滑开。
一股混杂着各种气味的热浪扑面而来:汗味、廉价香水味、外卖食物的油腻气息、还有淡淡的烟味。
里面挤满了人。
我混沌的大脑迟钝地扫视着。
电梯里光线明亮,惨白的灯光照着一张张同样写满疲惫、麻木、甚至带着点不耐烦的都市夜归人的脸。
西装革履的男人,背着双肩包的年轻女孩,穿着制服的便利店店员,还有几个看起来像是刚下夜班的服务员……粗粗一数,大概有十二个人。
狭小的空间被塞得满满当当,几乎没有多余的空隙。
人们互相紧挨着,尽量避免眼神接触,空气显得有些沉闷。
载警报没响。
还能再上一个。
我几乎没犹豫,下意识地就抬脚往里挤。
太累了,只想快点上去。
身体带着惯性,侧着身,试图在门口那一点点缝隙里把自己塞进去。
肩膀刚挤进电梯厢——
“嘀——嘀——嘀——嘀——!
!
!”
尖锐、刺耳、如同防空警报般凄厉的载蜂鸣声,毫无预兆地、疯狂地炸响!
瞬间撕裂了大堂死寂的空气,也狠狠刺穿了我混沌的耳膜!
巨大的声浪在狭小的电梯厢里被无限放大、反弹!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噪音惊得浑身一抖!
靠近门口的一个胖男人猛地缩了一下脖子,脸上肥肉一颤。
他旁边一个化着浓妆的女孩厌恶地皱起眉,捂住了耳朵。
后面几个挤在一起的人下意识地互相推搡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