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不知不觉有了种新节奏,带着点隐秘,却规规矩矩地往前走。
每周总有两天,巷口会准时停着辆军绿色吉普车,跟接苏禾去那座透着肃穆劲儿的营区。
对外的说法,永远是那句挑不出错的“部队课外实践活动”
;至于苏家内部,尤其面对苏雪柔那双越来越亮、满是探究和不甘的眼睛,苏禾干脆筑起道“沉默墙”
。
行踪规律,问去哪儿就只笑不答,偏偏这份坦然,比任何解释都更让苏雪柔抓狂。
苏雪柔不是没试过。
算准时间想去“偶遇”
,甚至想凑近些看看车里面,可车上的战士眼尖得很,老远就递过来个制止的手势,眼神冷得让人不敢再往前挪。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苏禾坐上车走了,站在原地攥着衣角,又气又妒,却没半点办法。
苏禾的心早飞出这些家里的琐碎。
每次踏进顾淮安的办公室,都像闯进个和外面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没有争执,没有猜忌,只有翻纸的沙沙声、笔尖划过纸的轻响,还有满页等着她解读的外文字符。
空气里飘着旧书的纸味儿、墨水的淡香,还有点若有若无的,是顾淮安身上那种清清爽爽的味道。
顾淮安大多时候都在。
他坐在对面的办公桌后,要么批文件,要么看书写报告,两人话不多,常常一下午过去,就只有各自忙活的声音。
但顾淮安的关照,都藏在细节里:他起身添热水时,会顺手拿起她的搪瓷杯,悄没声儿地去添满,回来轻轻放在她手边;等窗外的太阳偏西、屋里开始暗下来,他会起身“啪”
地打开灯,让暖光重新裹住整个房间;要是看见她揉着眉心显疲惫,还会开口提醒:“起来活动十分钟,别绷太狠。”
这种不声不响的周到,距离刚刚好,让苏禾能安安心心扑在翻译上,不用分心想别的。
变化也是慢慢冒出来的。
一开始,顾淮安看苏禾的眼神还带着军人的警惕,她译完的每一页,他都会亲自核对关键信息。
日子久了,苏禾译得又准又细,对保密规矩也守得严,慢慢赢了他的信任。
两人之间渐渐有了种不用说话的默契,像并肩守着条无声战线的战友,各干各的,却都心里有数。
苏禾也格外珍惜这份信任,把每次翻译都当成学习的机会;顾淮安看她的眼神,也从最初的“评估”
,慢慢多了点欣赏。
有时会停下笔,看着她伏案的侧影,或者她解出个难句时亮起来的眼睛,若有所思地愣会儿神。
这天下午,苏禾刚译完一长段技术文档,正揉着酸的手腕,脖子,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
“报告!”
门外的声音亮堂堂的。
“进。”
顾淮安没抬头,眼睛还盯着手里的文件。
门推开,进来的不是平时送文件的小参谋,而是技术处的老李,身后还跟着几个熟面孔,都是之前对着外文资料抓瞎的技术人员,一营长雷建国也在里头。
这帮人的表情跟平时不一样,又激动又有点不好意思,脸上堆着笑。
老李搓着手,先冲顾淮安洪亮地喊:“顾团长!
我们那初步分析报告总算赶出来了!
真是多亏了……”
说到这儿,他转头瞅向苏禾,顿了下,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小姑娘,“……多亏了这位小同志帮忙!
进度一下快了好多!
长看了都满意!”
顾淮安这才放下钢笔,扫了眼面前这群兴奋的部下,淡淡点头:“份内的事,应该的。”
老李像是得了准信,往前凑了半步,对着已经站起身、有点愣的苏禾,语气特别实在,还带着点老一辈的憨劲儿:“小苏同志是吧?哎哟,真是太谢谢你了!
你可给我们技术处解了大围了!”
“不瞒你说,之前对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洋码子,我们这帮老骨头真是两眼一抹黑,脑袋都快挠秃了!
要不是你把这硬骨头啃下来,我们这会儿还在原地打转呢!”
说着,他从身后拽出个军绿色网兜,里面装着几个红通通的大桃子,还有几包油纸裹着的糕点,往苏禾手里塞:“一点心意,千万别嫌弃!
是我们几个私下凑的,给你补补脑子,这活儿太费神了!”
身后的技术人员也跟着七嘴八舌地夸:
“是啊小同志,你可太厉害了!”
“那些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