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踏出，地府的硫磺与业火气息被彻底斩断。
巷口还是那个巷口。
夕阳的余晖给青石板镀上一层暖黄，空气里飘着邻居家炒菜的油烟味，混杂着店里独有的纸墨香。
宁静，祥和，人间烟火气十足。
身后，“破界者一号”
悄无声息地自我折叠、分解。
它最终化作一张平平无奇的黑铁阴纸，飘落在姜白的手心。
噗通。
刘根倒了。
他没有昏厥，而是双膝一软，直挺挺地跪坐在地。
那颗已经冷却、却依旧分量惊人的泰山石心脏，从他怀里滚落在旁，出“咚”
的一声闷响。
刘根眼神涣散，嘴里念念有词。
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地基……地基必须平整，公差不能过三毫……”
“筛选系统要定期维护，更换滤网……”
“一级品入善道，二级品入恶道，残次品入碾磨道，资源回收率必须达到百分之九十九点九……”
他一边说，一边伸出颤抖的手，捡起那颗石心。
他踉踉跄跄地爬向后院的粥锅。
“新材料已到货，需分类入库……”
“这个，这个硬度九点三，可作核心轴承……”
他竟想把这枚足以震动三界的神胎核心，当成一个工业零件扔进锅里。
“老板，员工编号oo2出现逻辑错误，系统濒临崩溃。”
账房先生冰冷的声音响起。
姜白瞥了一眼彻底魔怔的刘根，走了过去。
他没有安抚。
他的眼神像是在检查一件出了故障的工具。
他从怀里取出一张空白符纸，手指蘸了点井水，在上面写下两个字。
重启。
字迹潦草，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绝对规矩。
啪。
符纸被他贴在刘根的额头上。
刘根的碎碎念戛然而止。
他的眼神瞬间凝固，随即眼皮一翻，直挺挺向后倒去，出了轻微的鼾声。
“处理器过载，需要格式化和碎片整理。”
姜白平静地评价。
“账房，记一笔‘员工维护费’。”
“已入账。”
账房先生应道，同时从袖中掏出了一本崭新的账簿。
这本账簿比之前所有的都要厚重。
封皮是某种不知名的黑色皮革，表面有法则的纹路在幽幽流转。
“老板，关于本次‘地府基建项目’的最终审计报告已完成。”
它翻开账簿第一页，开始汇报。
“新增固定资产：‘轮回分拣处理系统’一套，已完成自主运行交接，具备长期盈利能力，列为核心资产。”
“‘镇狱熔炉’一座，现为便携式状态，建议作为移动加工平台使用。”
“流动资产：‘法则原浆’一升，‘情绪原料’若干，品类包括‘痛苦结晶’、‘恐惧本源’等，已分类入库，待进一步提纯。”
账房先生顿了顿，算盘珠子拨出清脆的响声。
“基于本次项目的成功，我司业务范围已拓展至跨界领域。
建议增设‘异位面基建承包与资产优化’业务线，相关标准化合同范本已起草完毕，共计三套，分别针对神、魔、鬼三类客户群体。”
姜白听着，不置可否。
他的目光落在账簿的某一页上。
“应收账款”
一栏，赫然写着：地府十殿，功德金莲，各一品。
后面用朱砂笔标注着一行小字：坏账风险极高。
“这笔账，”
姜边开口，“不用催了。”
“老板的意思是？”
“他们的信用评级太低，不具备履约能力。”
姜白淡淡道。
“从账上划掉，转入‘市场推广费用’科目。”
“遵命。”
账房先生毫不犹豫地提笔记下。
就在这时，巷口的光线被某种无形之物遮蔽了。
风停了。
炒菜的油烟味散了。
远处孩童的嬉闹声也消失了。
一股无比古老、无比深沉的气息，悄然降临。
这气息里没有杀意，没有怨气，反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药草香，以及一股被海水浸泡了千年的咸腥。
看守店门的两尊石狮子没有咆哮，甚至未曾显露敌意。
它们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