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
他每念一条,法旨上的一个神文便会飞出,化作一条金色的锁链,朝姜白缠绕而去。
这些锁链无视距离,无视实体,直接作用于因果与神魂。
这是来自阴司最高法则的审判,是陆之道身为监察神君的权柄所在。
一旦被缠上,便是大罗金仙也要被剥去道行,押入地狱。
刘根看得眼皮直跳,手里的撮箕都快捏碎了。
账房先生的算盘却停了。
它在评估,这些法则锁链如果捕获成功,该算作什么等级的“应收账款”
。
面对这漫天袭来的法则锁链,姜白终于有了动作。
他没有起身,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一丝波动。
他只是将手中那方不过巴掌大小的泰山石镇纸,轻轻地,放在了柜面的木板上。
咚。
一声轻响。
不是镇纸与木板碰撞的声音。
是某种更深层次的、来自世界底层的“落定”
之声。
就在“山河”
镇纸落下的那一刻,整条巷子,乃至巷子外的天地,一切都“停”
了。
风停了,光凝固了,空气中飞舞的尘埃悬停在半空。
那些携带着天道威严、眼看就要锁住姜白的金色法则锁链,也在距离他三尺之外的地方,戛然而止。
它们就像被冻结在琥珀里的蚊虫,保持着张牙舞爪的姿态,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陆之道脸上的怒容僵住了。
他现,自己与法则锁链之间的联系,被切断了。
不,不是切断,是“冻结”
。
他所依仗的、流淌在天地间的阴司律法,在这一小方天地里,停止了流动。
他的权柄,失效了。
“这……这是什么?”
陆之道的声音里第一次出现了惊骇。
姜白终于抬起眼,看向他,平静地开口。
“太吵了。”
他伸出手指,在其中一条凝固的金色锁链上,轻轻一弹。
叮。
一声清脆,如琉璃碎裂。
那条足以锁住神明的法则锁链,寸寸断裂,化作漫天金色的光点,消散无踪。
紧接着,仿佛连锁反应,悬停在空中的所有锁链,都接二连三地碎裂、崩解。
陆之道手中的金色法旨剧烈颤抖,其上的神文一个个黯淡下去,仿佛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强行抹去了神性。
噗——
陆之道张口喷出一道金色的神血,身形踉跄后退,满眼都是无法理解的惊恐。
他的本命神器,这卷记录着阴司铁律的《监察法旨》,竟在一次碰撞中就遭到了重创!
对方甚至没用法术,没动规矩,只是放了个东西在桌上。
那是什么东西?
他死死盯着那方平平无奇的黑色镇纸。
那镇纸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亘古如此。
它不散任何气息,没有任何威能,但它的“存在”
本身,就形成了一片绝对的领域。
在此领域内,万法归寂,万物静止。
这是“定义”
的规矩。
“账房。”
姜白的声音再次响起。
账房先生一个激灵,纸糊的身体挺得笔直,算盘噼里啪啦一阵爆响。
“在,老板。”
“记账。”
姜白指了指摇摇欲坠的陆之道,“外来人员,未经许可,在营业场所内大声喧哗,影响本店正常经营。
另,随地乱扔垃圾,污染环境。”
他说的“垃圾”
,是那些法则锁链碎裂后消散的光点。
账房先生立刻在账簿上奋笔疾书,一边写一边念。
“收到。
记,不记名神只‘陆某’,于本店寻衅滋事一桩。
罚金,清扫费三钱,精神损失费五钱,营业中断损失……嗯,待估。
合计,暂欠本店八钱功德香火,请即刻结清。”
说完,它还煞有介事地将账簿往前一推,空洞的眼眶“看”
向陆之道。
噗!
陆之道听完,气急攻心,又是一口神血喷出。
他堂堂阴司监察神君,执掌天规戒律,审判过不知多少神佛鬼怪,今天,竟然被一个纸人当众索要“清扫费”
和“精神损失费”
?
这简直比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