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全无,一戳就破。”
“这‘奠’字,写得更是个败笔。
墨色虚浮,怨气不凝,笔锋里没有半点对死者的敬意,倒像是赶着下班打卡,敷衍了事。”
吊客跪地的身体,明显一僵。
姜白又俯身,捻起一撮纸钱烧成的灰烬,放在鼻尖闻了闻,随即一脸嫌恶地弹掉。
“纸钱用的也是劣质草木灰,还掺了硫磺,烧起来一股怪味。
呛活人,熏鬼魂。
你这是来吊唁,还是来上刑?”
他绕着吊客走了一圈,那眼神,不像是在看一尊神只,而是在审视一件粗制滥造、让他这个强迫症晚期无法忍受的失败品。
“还有你这身孝服,针脚粗疏,线头都露在外面,版型松松垮垮,穿在身上没有半点哀戚之相。”
“哭声也是,光打雷不下雨,纯粹是干嚎,一点感情都没有。”
姜白最后停在它面前,用刻刀指着它,下了最终定义。
“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没有一处是对的。”
“你,不配当个匠人。”
此言一出,整个巷子的悲戚气氛为之一滞。
那吊客缓缓抬起头,蒙面的白布之下,似乎有一双空洞而怨毒的眼睛,穿透了布料,死死盯住了姜白。
一股比先前浓郁百倍的灾祸与不祥之气,轰然爆!
它在宣告,它不是匠人,它就是“灾祸”
与“死亡”
的规矩本身!
然而,姜白只是平静地看着它。
“一身的不祥之气,倒是真的。”
他点了点头,眼神却像是在看一块成色上佳、但未经雕琢的璞玉,“可惜,你根本不会用。”
话音未落,他闪电般出手。
他的手并没有触碰到吊客的尸体。
他抓向的,是它身上那件粗麻孝服所代表的,“吊唁”
这个“概念”
!
在刘根惊骇欲绝的注视下,吊客身上的孝服,竟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开始剧烈地扭曲、拉扯!
吊客出一声凄厉至极的尖啸,那不再是哭声,而是存在本身被强行剥离的痛苦嘶鸣!
“这身‘孝’的规矩,我要了。”
姜白五指猛然一握。
“哗啦!”
一声清脆的、仿佛布匹被硬生生撕裂的脆响,在概念层面炸开。
吊客身上的孝服,连同它所代表的“吊唁”
与“灾祸”
的权柄,被姜白强行从它身上剥离了下来!
那权柄化作一团不断蠕动的、由纯粹悲伤与不祥构成的灰白色布料,安静地悬浮在姜白手中。
失去了神职外衣,吊客的身影瞬间变得稀薄、透明,仿佛随时会消散在空气里。
它惊恐地后退,想要逃离这个能把神职当成衣服一样扒下来的怪物。
“等等。”
姜白叫住了它。
吊客僵在原地,不敢再动分毫。
姜白将那团灰白布料随手抛给账房先生。
“入库,品名‘概念孝服’,材质优良,可用于制作高阶隔绝类法器。”
账房先生的算盘“哗啦”
一响,将布料收起,在账本上添上了新的一笔。
随后,姜白走到那根“奠”
字幡前,一把将其拔起,颠倒过来,用刻刀在另一头干净利落地削了几个凹槽。
“这个也别浪费了。”
他把改造过的幡竿递给刘根。
“拿去,以后就用这个捅炉子里的灰,长短刚好,还防烫。”
刘根颤抖着接过那根刚刚还代表着死亡与灾祸的幡竿。
现在,它是一根藤条。
做完这一切,姜白才看向那已经淡得快看不见的吊客残影。
“行了,没你事了。”
他挥了挥手,像在驱赶一只碍眼的苍蝇。
“回去告诉你们管事的,以后办白事,专业点。
再让我看到这种粗制滥造的东西,连你一起回炉。”
那吊客的残影如蒙大赦,化作一缕青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巷子里,飘洒的纸钱和那股悲戚的气氛,也随之烟消云散。
一切,又恢复了原样。
姜白拍了拍手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重新走回石砧旁,拿起刻刀,继续之前未完的工作。
“老板……”
刘根捧着那根崭新的通条,感觉自己的三魂七魄又裂开了一道崭新的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