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里彻底乱了。
凄厉的哭嚎声钻进每个人的脑子。
那哭声有毒,能勾出人心底最深的悔恨与恐惧。
一个年轻的修行者忽地跪倒,抱着头对空哭喊:“妈!
我对不起你!
我不该跟你吵架!”
另一个则双眼赤红,胡乱挥舞手里的符箓枪:“别过来!
都别过来!”
一栋居民楼下,浓郁的黑气聚成一个穿白色孝服的女人身影。
它无脚,悬浮半空,长遮脸。
唯有一张嘴在不断开合,出夺人心魄的哭声。
几个还能站住的年轻修行者结成阵势,将那鬼物围住。
为的方脸青年,陈哥,手持一柄贴满符咒的桃木剑,此刻剑上光芒黯淡,摇摇欲坠。
“稳住!
守住心神!
别听它的!”
陈哥咬牙嘶吼,额上青筋暴起。
他身边一个队员双眼通红,泪流满面,手里的符箓枪都快握不住了。
“陈哥,不行啊,这东西阴气太重了,我们的法器快撑不住了!”
哭丧鬼的嚎哭声陡然拔高,化作尖锐的音啸。
“哇——!”
音波扩散。
离得最近的一个队员惨叫一声,整个人被轰飞出去,口鼻窜血,当场昏死。
阵法,破了。
“该死!”
陈哥目眦欲裂,眼看那哭丧鬼就要冲向旁边亮着灯火的居民楼,他却无能为力。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不紧不慢地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是那个开五菱宏光的年轻人。
“你不要命了!
快退后!”
陈哥下意识地吼道。
姜白没理他。
这哭声太吵,耽误他收工回家。
他就这么像饭后散步一样,走到了哭丧鬼的面前。
哭丧鬼似乎也现了他这个新鲜的活人,哭声一顿,长遮蔽的脸转向他。
一股阴寒刺骨的恶意锁定了姜白。
远处的刘根和杨秀母女,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姜白站定,在所有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从怀里摸出一张普普通通的大红纸。
就是逢年过节剪窗花用的那种。
鬼哭神嚎里,一阵“咔嚓、咔嚓”
的轻响突兀地响起。
那声音清脆、规律,带着一种奇异的秩序感,竟压过了夺魂的哭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
姜白两指捏着红纸,手指翻飞,快得只剩残影。
剪、折、撕、拉。
不过秒的功夫,一只巴掌大小、栩栩如生的公鸡,就在他手中成型。
公鸡通体赤红,昂挺胸,姿态雄壮,连鸡冠和尾羽的细节都分毫不差。
“就……剪个纸公鸡?”
幸存的队员看傻了。
这是什么路数?
陈哥也愣住了,完全无法理解眼前生的一切。
哭丧鬼被姜白这番举动激怒,张开嘴,积蓄起一股远之前的阴煞之气,准备出致命一击。
可姜白比它更快。
他捏着纸公鸡的底座,对着那鸡冠,轻轻吹了一口气。
“喔——喔喔——!”
一声高亢、嘹亮、阳气冲霄的鸡鸣,陡然炸响!
声音并非来自姜白的喉咙,而是从那红纸公鸡体内炸响!
一团炽热的阳气自公鸡体内轰然爆,光芒万丈!
纸做的公鸡,活了!
它身上散出炽烈的光,将周围的黑暗一扫而空。
那哭丧鬼酝酿的攻击被打断,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它身上的黑气,在鸡鸣声中如同烈日下的冰雪,飞快消融。
它想逃。
可那嘹亮的鸡鸣声仿佛一张无形的大网,将它牢牢定在原地。
第二声鸡鸣响起。
“喔——喔喔——!”
哭丧鬼出一声凄厉到极致的惨嚎,整个身体轰然炸开,化作一缕青烟,彻底消散。
鸡鸣声停歇。
小区里那股令人心悸的阴寒,消失得无影无踪。
世界,清净了。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姜白。
他手里的红纸公鸡光芒褪去,纸身焦黑,布满细密的裂纹。
姜白随手将它递给旁边看呆了的刘小囡。
“拿着玩,已经没用了。”
刘小囡下意识接过,小脸上满是崇拜的星星。
姜白拍了拍手,掸去不存在的灰尘,转身对刘根说:“好了,送到了。
我走了。”
他真的就像一个送完货的司机,准备收工回家。
“前……前辈!
请留步!”
陈哥终于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冲到姜白面前,脸上又是震惊,又是羞愧,又是敬畏,表情复杂到了极点。
他之前的傲慢和轻蔑,此刻回想起来,只觉得脸皮火辣辣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