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事,生人回避。”
“时辰已到,前来勾魂。”
它伸出一根枯瘦如柴的手指,指向门口的男人一家。
“刘根,杨秀,刘小囡。”
“阳寿已尽,随我上路。”
男人一家三口,脸色瞬间煞白如纸,连呼吸都停滞了。
那鬼官很有耐心,它在等待。
等待那户人家自己走出来,或者,等待那个挡路的白色纸人让开。
扎纸店里,姜白站起身。
他没有理会门外那支阴差队伍,而是走到墙角,从一堆扎好的成品里,拎出四个半成品。
那是四个一尺来高,手持长枪的纸兵,尚未上色,也未画五官,只是最简单的素体。
他将四个纸兵在工作台上一字排开。
然后,取过一支最普通的毛笔,蘸了蘸旁边砚台里最廉价的墨汁。
笔尖落下。
在那四个纸兵的脸部,各自点上了两点墨迹。
没有朱砂,没有仪式,甚至没有丝毫的郑重。
墨点落下的瞬间,四个纸兵的身体,同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它们僵硬地转动着纸糊的脑袋,齐刷刷地看向姜白,空洞的脸上,那两点墨迹仿佛成了它们的眼睛。
姜白拿起手边刚刻好的桃木笔杆,轻轻敲了敲桌面。
“外面有东西,扰我清静。”
他指了指门口。
“一队,清场。”
四个纸兵没有任何回应。
它们从工作台上跳下,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走出店门。
它们的动作带着一种机械的精准,每一步的大小,手臂摆动的幅度,都分毫不差,宛如没有生命的杀戮机器。
看到这诡异的一幕,那鬼官被激怒了。
“大胆!
竟敢以厌胜之术,阻挠阴差勾魂!”
它厉喝一声,抬手一挥。
它身后那两列鬼差,立刻化作数道黑风,出无声的嘶吼,扑了上来。
然而,四个纸兵的度更快。
它们的身影在原地留下一道道残影,瞬间便与鬼差们撞在一起。
没有法术的光华,没有真气的碰撞。
纸兵的长枪没有任何多余动作,每一次刺出,都精准地穿透一个鬼差的身体。
鬼差的黑气当场溃散,连惨叫都不出来,就那么凭空蒸了。
不过眨眼功夫,除了那顶轿子和那个鬼官,整条街道再次被清空。
鬼官彻底愣住了。
它空洞的眼眶里,第一次倒映出一种名为“惊骇”
的情绪。
它刚想从轿子上站起,一道白色的身影已经鬼魅般地出现在它面前。
是那个一直守在门口的朱砂纸人。
鬼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
一只纸手,按住了它的天灵盖。
轻轻一捏。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骼碎裂般的声音响起。
鬼官的脑袋应声而裂。
它庞大的身躯随之轰然溃散,化作一缕比之前那些鬼差浓郁数倍的黑烟,消散在夜风里。
街道上,只剩下那两盏无人提着的“奠”
字灯笼,飘在半空,幽幽地放着绿光。
四个纸兵任务完成,自动回到姜白店门口,分列两侧,如最忠诚的卫兵,一动不动。
门口的男人一家,已经彻底看傻了,大脑一片空白。
姜白从店里走了出来。
他没看那家人,而是径直走到那两盏飘浮的灯笼前,伸手将它们摘了下来。
他掂了掂分量,又用指节轻轻敲了敲灯笼的骨架,侧耳倾听回响。
“阴沉木的灯骨,百年的鬼藤作纸。”
“还行。”
他像个挑剔的工匠评价着刚到手的材料,点了点头。
然后,他才转身,看向那早已魂不附体的男人。
“这两盏灯,算你们的过夜费。”
他的话语不带任何情绪。
“天亮前,待在这里。”
“天亮之后,自己离开。”
说完,他提着两盏还在冒着绿光的灯笼,转身回了店里。
顺手将其中一盏,挂在了自家的门楣上。
那惨绿色的光芒,将“往生扎纸店”
五个字,映照得格外诡异森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