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如墨汁般翻涌,吞噬一切光线。
风自坑底呼啸而上,带着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腥气——那是潮湿的血腥味,混杂着腐烂的泥土与铁锈的气息,仿佛无数亡魂在深渊中哀嚎。
他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那气味钻入鼻腔,直抵心肺。
他仿佛看见慕容清坠落时的绝望。
“清儿……”
他低声呢喃,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
那一刻,他不再是那个冷峻果断、杀伐如神的天魔神,而只是一个心如刀割的男人。
他想起在锦州初识那晚,她光着身子躺在床上,眼中满是无助与恐惧,而他闭着眼为她解穴,指尖轻触她的肌肤,心跳如鼓,却不敢睁眼。
他想起她倔强地说:“别忘了你是我的男人,你去哪,我自然就跟去哪。”
他想起她最后望向他时,那一抹带着赌气却藏不住依恋的眼神。
她信他。
可她如今却落入如此绝境。
“我来晚了……”
沈陌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坠入深渊,无声无息。
但下一瞬,他抬起了头。
眼中血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澄澈的决然。
他不再犹豫,不再恐惧,不再计算生死。
他只知道——她在下面。
无论那是炼狱,是黄泉,是万劫不复的深渊,他都要下去。
风更大了,吹得他衣袍翻飞,丝狂舞。
他站在万丈渊的边缘,身影单薄却如山岳般不可动摇。
他最后望了一眼天空,仿佛在向天地宣告:
“若天要阻我,我便斩天。”
“若地要吞我,我便裂地。”
“若这深渊想留她……”
他嘴角扬起一抹近乎悲壮的笑。
“——那我就把它,踏成通途。”
随后,他纵身一跃!
衣如叶,如旗,在呼啸的风声中,他如一颗坠落的星辰,义无反顾地投入那深不见底的黑暗。
没有回头。
没有迟疑。
只有尽快找到慕容清的决心。
随着向下坠落,风在耳边咆哮,黑暗如潮水般涌来,可他的心,却比任何时候都更亮。
因为——
慕容清在那里。
坠落。
无尽的坠落。
风如刀割,呼啸着撕扯他的衣袍与皮肤,黑暗如墨汁灌满双目,四面八方皆是虚无,仿佛天地初开前的混沌。
沈陌在疾下坠中闭目凝神,体内真气流转如江河奔涌,悄然护住心脉与骨骼。
他知道,若无缓冲,纵是武者之躯,也难逃粉身碎骨之厄。
就在下坠之势即将触及极限的刹那——
他猛然睁眼!
眸中寒光乍现,一缕黑气自丹田腾起,顺经脉游走全身,竟在掌心凝成一团幽光。
沈陌心念一动,以《逆天神功·天卷》中所悟的“气色化形”
之法,强行改变天魔之气的色泽——
刹那间,那黑焰竟化作淡青色的光晕,如冷月初升,似寒泉流淌,幽幽照亮了周遭十丈空间。
光芒所及,沈陌心头一震。
这哪是什么天坑?分明是一处被遗忘的地下深渊!
头顶之上,坑壁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穹顶般的岩层,高不可测,钟乳石如倒悬的利剑,滴落着腥冷的水珠。
四周空间广阔如地下平原,沟壑纵横,暗河蜿蜒,雾气蒸腾,仿佛置身于地心深处的远古世界。
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
巨蟒。
无数巨蟒盘踞在岩壁、石柱与暗河之间,鳞片如铁,泛着幽绿光泽,每一头皆有水缸粗细,长达十余丈。
它们闭目蛰伏,吐着猩红信子,周身缠绕着淡淡的黑气,仿佛饮血而生,以怨为食。
沈陌目光一凝,天魔之气所化的青光扫过地面——
尸骨。
成堆的尸骨散落在各处,白骨森森,层层叠叠。
而最令他心胆俱裂的,是那些孩童的尸骸。
他们蜷缩在角落、石缝、枯树根下,骨骼纤细,头骨凹陷,皮肉早已腐尽,唯余枯骨。
可诡异的是,每一具尸骨的颈侧都有两个细小的血孔,仿佛被某种利齿刺穿,血液被尽数吸干,连骨髓都呈现出干枯黑之状。
眼前的情形让他忽然明白,这些孩童的尸骨,恐怕与那寨主所练“神功”
有关!
这些殒命的孩童尸体,让沈陌怒火如岩浆在胸中翻腾,沈陌不再迟疑。
他身形一闪,如鬼魅般掠出,太阿剑出鞘,剑光如电,直取最近一头巨蟒七寸!
“嗤——!”
剑锋入肉,黑血喷溅。
那巨蟒猛然惊醒,巨口张开,獠牙森然,嘶吼如雷!
其余巨蟒纷纷躁动,蛇尾横扫,岩壁崩裂,整个深渊仿佛都在震颤。
但沈陌已杀红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