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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看见人或者羊驼。
宿玉衡莫名地感觉自己松了口气。
其实他是认识宁致远的,从电视上。
在几年前的某一天,堂哥突然觉得饿了吵着闹着非要吃宵夜,缩在厕所里的他头一次在半夜被允许踏足厨房。
那时他隔着不隔音的墙,配着伯母低柔的哄劝声和电视机欢快的音效声,是红着眼眶做完了两菜一汤的。
但没人知道他那天身体不舒服,肚子总在痛,又或者说没人想知道,亦或者是就算他们知道了也毫不在意。
他们依旧满脸嫌恶地驱赶着宿玉衡回到厕所里去,并警告宿玉衡不准觊觎不该觊觎的东西。
刺耳的贬低,难堪的推扯,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了家常便饭。
但心知弱小的自己无法对抗,他只是顺着耳朵上的力道仰头,试图减轻尖锐的痛意,却猛然对上堂哥故意投来的、充满恶意的挑衅眼神。
那一瞬间,他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只觉得委屈和愤怒的情绪突然如喷泉似的爆发,再想堵住却发现为时已晚。
他仿若一只试图摇尾乞怜又被逼出凶恶本性的鸟,近乎疯狂地冲到餐桌边,使出浑身力气咬住了堂哥的手。
在被甩到地上时,他甚至恶毒地想着,如果自己真的像他们说的一样有病就好了,那样他就可以传染给他们,让他们也尝尝痛苦是什么滋味。
可幻想非真实,报复却入骨。
他终归被压倒性的暴力打败,再想与三个恶魔抗争,已是有心无力。
而那三个恶魔仍然衣冠楚楚、毫发无损,连他以为能够重创的堂哥也只是被啃出两排牙印。
他们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厌烦,就像被鸠占鹊巢的不是他,而是他们。
也许是对抗了太久,身体和心灵已经很疲惫,躺在冷冰冰的地板上苟延残喘时,他心中竟真的起了绝望放弃的念头。
但或许是那天的宿玉衡惨得连老天都看不下去,念头刚起,他就突然瞥见了电视机上的宁致远。
一个看似光鲜亮丽、却浑身尖锐的宁致远。
当时的他不了解宁致远,甚至现在的他也不。
只是那天,那一刻,他沉若烂泥,卑微至极,却依旧听见了宁致远那句斩钉截铁的“他不配”,看见了宁致远在长枪短炮的刻薄轰炸下,仍然高仰的头颅。
像颗不败的星星。
念头一闪而过,却猛地在浑浑噩噩的大脑里劈出了一道微弱的亮光,他突然有了个痴心妄想。
他想和宁致远一样,就算被聚光灯吞没,也比灯光更耀眼。
所以他扛住了所有折磨,也撑住了所有病痛。
但他没想到,时隔多年,再一次将他拉离灾难的人,居然又是宁致远……和他的羊驼。
宿玉衡从看清宁致远脸庞起就变得格外复杂的心情,此刻依旧很复杂。
他握着门把手想得入迷,却忽然被房门边传来的一声轻响拽回注意力。
他立刻敛起眸,关上浴室门,并抚了抚衣领,确认房间没被自己弄乱,才抬眼望向门口。
然而,就在他正想以最好的姿态迎接来者时,他却没看见有人进来,反倒听见门外传来一阵熟悉且恼怒的嗯嗯低叫声和滚轮转动的咕噜声。
他表情微愣,迟疑片刻,走到房门口打开门,才发现乘坐着轮椅的九游被门边的小发财树困住了。
可能是刚挣脱出来,九游脑袋的毛还乱糟糟的,且轮椅的滚轮还卡在花盆下。
他头上那个裹着肿包的棉片绷带不知怎的就被挂在了发财树的枝桠上,正随着九游挣扎发力的动作不停地来回摇摆,像是在无声地嘲笑九游做无用功。
“哗啦啦——”
绷带摇啊摇,落叶飘啊飘,羊驼犟啊犟。
眼看小发财树和九游都快秃了,宿玉衡终究没忍住快走上去。
他正要按住轮椅的把手,让轮椅停下毫无意义的撞击,却突然和鬼使神差转头的九游四目相对,手瞬间停在了半空中。
但他停了,发财树还没停,上面挂着做装饰的小物件终于勾不住狂乱抖动的枝桠,往下坠去,正巧落在九游那颗小肿包的旁边,砸出了一道抓狂的尖叫:“咩——”
“啊啊啊!”
满脸担忧却被魔音灌耳嚎懵的宿玉衡:“……”
无能狂怒又后知后觉宿玉衡已经出来的九游:“……”
因为九游是斜背着房间撞车的,加上宿玉衡素来动作小心,他刚才根本没注意到宿玉衡已经出门了。
这甫一回过神,和宿玉衡眼对眼几秒,他就吓了一跳,无措间拍错轮椅上的按钮,差点怼了侧后方的宿玉衡一个屁股蹲。
九游连忙又换了个按钮拍,却听砰的一声,又是一个角度不对的撞击,他差点再次栽进发财树里。
宿玉衡连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