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见了,只有禁军甲胄的寒光,在廊柱后若隐若现。
这架势,不像召见臣子,倒像在布一个天罗地网。
御书房里,气氛比殿外更冷。
皇帝坐在龙椅上,脸色阴沉得像要滴出水来。
“沈爱卿,你可算回来了。”皇帝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却带着股冰碴子,“从你离京到现在,多少日子了?”
沈隽意依礼跪地:“臣奉旨往云城查验军务,历时两月有余,今日方归。”
“起来吧。”皇帝挥了挥手,指尖在龙案上轻轻敲击,“朕倒想听听,你在云城查出了什么?是不是如朕所料,谢家有不臣之心?”
沈隽意站起身,目光扫过那四个武官紧绷的侧脸,沉声道:“回皇上,臣在云城详查月余,见谢家军纪严明,将士用命,百姓拥戴,并无传言中的异动。”
“哦?”皇帝微微挑眉。
“臣核查过军中账目,也询问过边境牧民,均无此事。”沈隽意迎上他的目光,不卑不亢,“反倒是朝廷派去的孟震统领,行迹颇为可疑。”
“孟震?”皇上眼眸一眯,“他如何可疑?”
“臣已查实,孟震暗中勾结蛮族,伪造证据意图陷害谢家,现已将其拿下。”沈隽意字字清晰,掷地有声。
“一派胡言!”皇帝怒喝,“沈隽意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敢动朕的人!”
“臣对皇上忠心,天地可鉴。”沈隽意挺直脊背,“所有证据确凿,孟震也已招认。”
“证据?招认?”皇帝冷笑,一步步走下台阶,“那他人呢?证据呢?为何没随你一同带回?”
沈隽意沉默。
皇帝眼中闪过杀意,“谢景洲手握重兵,在云城自成一派,你却替他辩解?你可知这是什么罪名?”
“谢家世代戍守边疆,护国安民,何来不臣?”沈隽意反问,“臣不解,为何皇上对忠臣如此猜忌?”
“忠臣?”皇帝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拥兵自重,尾大不掉,这叫忠臣?那天下的反贼,都能算忠臣了!”
他猛地逼近一步,龙涎香的气息混杂着怒火扑面而来:“朕本想给你个机会,让你戴罪立功。但现在看来,你和谢景洲一样,都留不得了!”
沈隽意的心沉了下去,却依旧保持着镇定:“皇上三思。”
皇帝嗤笑,“放心,你的家人会与你在地下团聚,朕也算是全了这场君臣情谊。”
说完,皇帝扭头看向门口,“来人!金吾卫何在?将沈隽意拿下,送入大牢,容后即斩!”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
御书房外,连平日里巡逻的脚步声都消失了。
皇帝愣住了,又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恼怒,“来人,金吾卫呢,都死去哪里了?”
空旷的宫殿里,只有他自己的回音在荡。
就在这时,御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
萧疏隐一身月白锦袍,腰间佩剑的穗子随着步伐轻轻晃动,俊美的脸上带着惯有的漫不经心。
谢知刚紧随其后,一身玄色劲装,手按刀柄,眼神锐利如刀。
他们身后,两个士兵押着一个血人。
那人衣衫褴褛,脸上布满伤痕,正是孟震。
他被推搡着踉跄几步,一抬头看到皇帝,突然像疯了一样挣扎起来:“皇上!救臣!”
“萧疏隐?谢知刚?”皇帝又惊又怒,“你们……你们为何在此?”
萧疏隐微微欠身,笑容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皇上别急着动怒。臣只是来给您送个人——您不是一直惦记着孟震吗?”
士兵将孟震扔在地上。他像条蛆虫一样爬向皇帝,死死抱住龙靴,哭声嘶哑:“皇上!他们屈打成招!他们逼臣说自己是奸细,说臣陷害谢家!可臣都是按您的旨意做的啊!”
“你说什么?”
“皇上明鉴!”孟震的血手在龙袍上抓出一道道红痕,“是您让臣找机会给谢家罗织罪名,是您让臣……”
“住口!”皇帝厉声打断,脸色微白。
萧疏隐轻笑一声:“皇上,您看,有时候心腹的嘴,可比敌人的刀更锋利呢。”
御书房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皇帝咬紧牙关,望着萧疏隐,“萧疏隐,朕没想到你也背叛了朕,竟然和谢家勾结在一起!朕平时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背叛朕?”
“背叛?”萧疏隐依然不急不躁,“皇上,您确定是臣背叛了您,而不是您背叛了天下苍生?”
“你说什么?”皇帝被这话激怒了,指着萧疏隐怒喝,“萧疏隐,你竟敢对朕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你忘了你萧家的恩典是从何而来的吗?”
“大逆不道?”萧疏隐冷笑,丝毫不为皇帝的威严所动,反而向前走了一步,“那您觉得弑杀生母算不算大逆不道?您觉得勾结外敌算不算大逆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