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如惊雷炸响,令凌降曜顿时起了警惕之心。
“小姐何出此言?”凌降曜眯了眯眼,试探追问。
李婉仪望向车外,见李尚书正与护卫商议路线,才压低声音道:“有些话本不该说,但念及你我相交一场,不得不提醒——沈编修卷入边境事务,已有多方势力对他虎视眈眈。你与他的关系,怕是早已被人盯上了。”
凌降曜心头剧震。
这与父母的提醒不谋而合,自己果然被卷入了沈隽意的风波。可李婉仪为何要告知这些?她又是从何处得知内情?
“多谢小姐提点,不知小姐还有何见教?”
“我也只是听闻片语,难知全貌。”李婉仪轻叹,“只望凌世子明哲保身,莫被无妄之灾牵连。”
话音未落,李尚书忽然回身笑道:“你二人聊得这般投缘,可是在论治河之道?”
“正是,”李婉仪从容应答,“凌世子对黄河中游的泥沙淤积颇有见地,令我受益匪浅。”
李尚书满意颔首:“甚好。此行专为实地考察,你二人当多交流,必能增益学识。”
马车驶入郊野,沿途可见良田与荒滩交错。
凌降曜不时掀帘观察地势水文,暗中记下植被分布与河道走向,这些都可能成为《治河志》的补充素材。
午间,车队在一座小镇停歇。
客栈内,三人围桌而坐,旁边零星有些许客人。
李婉仪点了清粥小菜,李尚书则要了当地有名的羊肉汤。
席间,李尚书忽然问道:“凌世子对朝中近况有何看法?”
这突兀的问题让凌降曜警铃大作,他敛容垂眸道:“在下不过翰林院小吏,于朝政知之甚少,不敢妄议,还请大人见谅。”
“世子过谦了。”李尚书笑意未达眼底,“你与沈编修同僚共事,对朝堂动向必有耳闻。”
凌降曜只觉一股寒意掠过。
这是在试探自己的立场,还是想从他口中套问沈隽意的消息?
虽然他对沈隽意的安危并不在意,但他其实也很清楚自己的立场,至少不能在此刻表现出来。
“表弟一心扑在《治河志》编撰上,从不谈及其他。至于朝政,在下实难置喙。”他刻意含糊其辞。
李尚书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却很快掩饰过去,端起茶盏,慢慢喝茶道:“也好,专心学问总是没错。”
用过午膳,众人正待启程,客栈外忽然传来喧哗:“快看!是宫里的信使!”
凌降曜与李尚书同时走到窗边,只见一名驿卒身着飞鱼服,策马疾驰而过,马蹄声急如鼓点,扬起漫天尘土。
李尚书眉头微蹙,低声自语:“如此急迫,莫不是京中出了大事?”
凌降曜心下猛地一沉。
难道与沈隽意有关?朝中局势莫非又生变数?
“走吧,”李尚书收回目光,“我们也该上路了。”
下午的路程愈发颠簸,马车行驶在崎岖山路上。
李婉仪脸色渐显苍白,却始终未发一言。
凌降曜几次想开口关心,却碍于男女大防,最终只道:“李小姐若感不适,不妨稍作歇息。”
她勉强一笑:“无妨,我尚能支撑。”
黄昏时分,车队抵达一处驿站。
驿站虽陈设简陋,却也干净整洁。
李尚书要了三间上房,让女儿好生休养。
夜幕降临,凌降曜独自立于院中,望着满天星斗,心绪如麻。
这一路行来,李尚书的频频试探、李婉仪的欲言又止,还有提前启程的蹊跷——这一切是否都与沈隽意的身世之谜有关?
“凌世子,”身后传来李婉仪的声音,她披着月白披风,在月光下更显清丽,“还未安歇?”
“见小姐面色不佳,在下有些担忧。”凌降曜坦诚道。
李婉仪走近几步,与他并肩望向夜空,轻声问:“世子可觉得此行有异?”
这突兀的问题让他一怔:“小姐何出此言?”
她轻叹一声:“今日途中,父亲多有试探,世子当已察觉。”
凌降曜心中了然——她果然看穿了父亲的意图。
“李大人关心朝政,亦是常理。”他仍在斟酌措辞。
李婉仪忽然转身,月光洒在她脸上,神情无比严肃:“凌世子,我必须告诉你——此行并非仅为考察水文。”
凌降曜瞳孔骤缩:“那是为何?”
她犹豫片刻,终是开口:“父亲受人所托,需在河南某地与一神秘人物密会。此人……与沈编修的身世相关。”
如惊雷劈下,凌降曜浑身一震——李尚书竟也卷入了调查沈隽意身世的风波?而自己,竟成了他们此行的掩护?
“那神秘人物是何人?”他极力稳住声线。
“我亦不知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