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再多说,缓缓地离开了安襄侯府。
待族老人们离去,厅内顿时气氛轻松热闹起来。
先前因族老们的存在而略显压抑的氛围一扫而空,宾客们的谈笑声也更加响亮。
沈桑榆淡淡松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几分忧虑,始终惦记着接下来要看萧老夫人之事。
她知道老夫人的病情严重,心中满是担忧,不知道姜映梨姐姐是否能够治好老夫人。
萧疏隐见厅内宾客已散去大半,转向姜映梨和沈隽意,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与恳切:“二位可随我去见家母。”
姜映梨点了点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侯爷请带路。”
一行人穿越回廊,来到府邸后院一处精致的小院。
院内种着数株老梅,虽已过花期,却仍枝干虬劲,傲然挺立。
一股淡淡的药香从院内飘来,掺杂着几分檀香的气息。
院门前,一位鬓角染霜的嬷嬷迎上来,见了萧疏隐便福身行礼:“侯爷。”
“萧嬷嬷,母亲今日可好?”萧疏隐话音未落,语气中难掩关切。
萧嬷嬷喟然长叹:“回侯爷的话,老夫人今儿个还算安稳,就是午后又犯了糊涂,念叨着要小少爷该回来吃桂花糕了……”
萧疏隐身形微僵,眼底翻涌的痛色转瞬即逝。
沈桑榆悄悄伸手覆上他冰凉的手背,掌心的温度带着无声的安慰。
“这位是姜大夫,特意来为母亲诊治。”萧疏隐敛起情绪,“劳烦嬷嬷引路。”
萧嬷嬷浑浊的眼里亮起希望,急忙向姜映梨福礼:“有劳大夫了!快请随老奴来。”
她领着众人穿过曲折回廊,廊下悬着的铜铃在穿堂风里轻轻摇晃。
到了内室门前,萧嬷嬷抬手叩门,声线放得极柔:“老夫人,侯爷来看您了,还带了贵客。”
屋内传来瓷碗相碰的叮当声,紧接着是苍老而欣喜的回应:“阿瑾,是你吗?娘蒸好了桂花糕,就等你呢!”
萧嬷嬷无奈地看向萧疏隐,压低声音道:“又开始了……”
萧疏隐深吸一口气,示意嬷嬷开门。
檀香混着药味扑面而来,屋内陈设素净雅致,八仙桌上几碟点心蒙着薄灰,唯有新蒸的桂花糕还冒着热气。
床榻上,萧老夫人歪在软枕上,空洞的目光望着窗外,嘴角挂着抹诡异的笑,身旁侍女正举着茶盏轻声相劝。
“母亲。”萧疏隐缓步上前,声音不自觉放软。
老夫人缓缓转头,浑浊的瞳孔好半天才聚焦:“疏隐?你怎么来了?阿瑾呢?他说要陪我用晚膳的……”
“娘,我带了大夫来瞧病。”沈桑榆抢步上前握住老夫人枯枝般的手,腕间银铃轻响,“这位姜姐姐医术可高明了。”
姜映梨福身行礼,声如清泉:“老夫人安好,民女略通医理,想为您把把脉。”
老夫人木然点头,眼神却又飘向门口,枯瘦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被角。
萧嬷嬷红着眼眶轻声解释:“老夫人这几日又不肯出过房门,天天守着少爷爱吃的点心……瞧着病情是越来越严重了……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萧疏隐抬手示意丫鬟与嬷嬷退下。
姜映梨在床沿坐下,葱白指尖搭上老夫人腕间,闭眼凝神细探脉象,又仔细查看了眼耳口鼻,连瞳孔细微的变化都不放过。
“老夫人,近来胃口可好?夜里睡得安稳吗?”她轻声询问。
“我……不记得了。阿瑾说要回来,我得把桂花糕热着……”老夫人喃喃自语,枯槁的面容泛起病态的红晕。
萧疏隐背在身后的手攥得指节发白,喉结不住滚动。
沈隽意见状,上前低声道:“侯爷先去歇口气?有阿梨在,放心。”
萧疏隐迟疑片刻,目光扫过榻上的母亲,终是点点头:“有劳沈兄。”
转身时衣袂扫过屏风,带起一阵细微的风。
庭院里,萧疏隐倚着石椅仰头望着星空,清辉洒在玄色衣袍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萧嬷嬷捧着热茶悄步上前,茶汤雾气氤氲了她欲言又止的神情:“侯爷,这位姜大夫……”
“姜大夫与桑榆情同姐妹,医术更是难得。”萧疏隐接过茶盏,却只是盯着茶汤里晃动的月影,“若她也……那便真的……”
话未说完,喉间已泛起苦涩。
内室里,姜映梨仍在耐心询问:“老夫人,阿瑾是您的……”
“我的小儿子!”老夫人浑浊的眼里突然亮起光,枯手紧紧抓住姜映梨的衣袖,“他最像他父亲,读书过目不忘,还说要一辈子陪着我……”
话音戛然而止,她突然惊慌失措,“你看见他了吗?他说今日回来,是不是路上耽搁了?”
沈桑榆眼眶通红,正要开口却被姜映梨按住肩膀。